既然他都主動開口了,喬靜初也往原路走了回來,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右手還捏著一隻沾了掌心濕汗的乳白色錄音筆。
那是先前華菲菲走的時候強塞給自己的,虧她走的倉促還記得這個東西。
喬靜初的目光朝霍爾斯看過去,他還是英俊的逼人,那張臉,在她眼裏看來,依舊是帶著動人的神采,但是似乎又有什麼跟以前不同了,對了,他成熟了,穩重了,也跟自己隨著時間的流逝漸行漸遠了。
她慢慢將視線從他俊臉上再挪回來,打開錄音筆,嗓音裏浸潤著她一貫的清冷,回了神,問得是平靜之極,“我比較想知道霍副**為何選擇下調來C市?”
“如果我說那是為了一個人,你會相信嗎?”
良久後,他鎮定地、緩緩回道。
喬靜初籲出一口氣。
“相信。”
她抬起頭,沉吟著,這麼回答。
但是遲了,她還是選擇沒將這四個字明明白白說出來。或許她對他還有感覺,但是今時今日,卻已經邁不開那個步伐了。
如今兩個人這樣的關係,已經算不上藕斷絲連了,或許是身不由己,又或許是在緬懷過去的美好,不可否認,他留給自己的,美好多於痛苦的。
她不幸地發現,每當她越逃避,她不想見的人,總會頻繁地出現在她的生活中,他們強行的闖入,霸道又肆無忌憚。
逃避既然沒有用,那為何還要千方百計逃避呢?無用功做多了,還是無用功。
這就是生活,生活中的無奈,人,隻有選擇麵對,逃避隻是一時的,而非是一世。
喬靜初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她轉移了話題,“霍副**對C市有什麼看法,是否想要將其打造成第二個H市呢?”
霍爾斯搖了搖頭,認真地說道,“H市是獨一無二的H市,C市也是別有僅有,沒有必要刻意模仿,每個城市都可以建設成有自己特設的城市,如今H市比C市發達,或許幾年之後C市就會趕超上H市。很多事情,都不可一概而論,任何偏差跟可能都是存在的。”
霍爾斯在借此話題暗示她,喬靜初心知肚明,但並不點破,也沒有流露出過多的表情。
她淡淡地頷首,又繼續問道,“那麼霍副**預計在C市停留多久呢?這個問題,我相信C市不少人想要知道。”
她也想知道,到底他想要在這裏呆多久?
“應該很久吧。”
“很久是多久?”
這個男人,說的太模糊了,喬靜初下意識追問道。
“我也不清楚,我想等到有人原諒我,我知道挽回一個人的心,並不容易,我也不希望太久,但是我還是願意等她回頭。”
他眼神熱切地盯著她,她眼神裏的那一抹真切倔強,驀然讓他心上的某處冷硬,被重重地擊了一下。
很久,應該真的會很久,他寧可那個很久是無止限,也不願那個很久是條死路。
“霍副**,聽聞你跟**周老的關係不大好,這是不是真的?”
她啟口。
他覺得有些口幹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紅牛,沒喝多少,卻有些微熏的感覺,這分明不是酒,他卻有了朦朧的醉意。
疲態漸露,她問的問題,也正是他上任以來最為煩擾的,周老年紀大了,自己的很多觀念都無法接納,而且總認定自己是那種高年輕衝動的人,不顧後果做事。
自己若是成事不計後果,怎會走到現在呢?可是周老先入為主,覺得自己的升遷完全是靠裙裾關係。
真是可笑,除了當年父親坐牢,央求過顏彥博一回,後來他再也沒對他開過口,他當年對他的央求,換來的是今日的作繭自縛。
顏家人怎會平白無故幫自己呢?再說自己一直拖著不結婚,顏家對自己,早就頗有微詞了,顏母甚至每次碰到都明裏暗裏指責自己,但那又如何?
他不願意堵死自己的後路,結婚代表他放棄,他還不想走到那一步。
“我想假以時日,周老會認可我的。”
霍爾斯這話說得極其漂亮,若是真上了雜誌,入了周老眼裏,周老也不會反感。
說這話的時候,他身上成熟內斂的氣質,展露無疑。
他是看著她說的,她因為正在調適錄音筆,他隻捕捉到她姣好的側麵,那上頭投下一片單薄的暗影。
喬靜初不知道自己是怎樣走出霍爾斯的家的,他說要送她,被她給婉拒了。
走出他家,她心頭染上一片淡淡的惆悵,還有些莫名的哀傷,籠罩了她一身。
日已西斜,六月的殘陽打在她身上,還是有些熱辣的灼熱,燥熱開始暈染蔓延開來,在繚繞中緩緩滲入心底。
她走的極慢,像是在刻意蹉跎時間。
一輛熟悉的黑色路虎在她眼前停了下來,她下意識抬頭,車窗瞬間被搖了下來,那是一張天之驕子的俊臉。
“上來。”
席修遠拍了拍身側的空位,涼幽幽地飄出一句,霸道中帶點蠱惑的意味。
絢爛的晚霞撕成了細碎的光華落進他的眼底,彙成若隱若現的零星幽暗,
“你怎麼在這裏?”
這裏是霍爾斯的住處附近,按理說席修遠是怎樣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我碰巧經過。”
他刻意忘掉之前兩個人之間爭執的不快,沒想到這女人好死不死,又開始挑戰起自己的權威。
他已經對她是一再容忍了,她永遠不知道,她永遠似乎在挑戰著自己的底線。
席修遠確實不知道這裏是霍爾斯的住處附近,他今日有個兒時玩伴留學歸來,他去接機順便送那人回來,那人暫時是住在這兒的高檔小區。
他說的是實話,喬靜初卻不信,她以為他跟來的,但又覺得過於詭異,他不可能空閑到這地步。
她終究還是沒將這別扭說出口,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即起往前走,沒有上車。
她想起了今天她還有事,先要去跟華菲菲交代任務的完成,然後去參加朱可欣的生日,她差點將那丫頭的生日給忘記了,還沒準備生日禮物呢,真夠棘手的,不知時間來不來得及。
身後的車子以龜速跟上,車內的人有些惱怒地用力按了兩下喇叭,喬靜初回頭,發現席修遠半個頭探出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