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菲菲錯愕半分,坐端正了身子,咳了兩聲,“沒關係,隨便來點就行了。”
霍爾斯朝著她點了點頭,然後就往廚房的方向而去了。
他那廚房,幾乎沒有動過,唯一能夠證明被使用過的便是冰箱了。
他拿了一罐紅牛,還有一瓶礦泉水,礦泉水給了華菲菲,紅牛遞給了喬靜初。
華菲菲鬱悶地擰著礦泉水的瓶蓋,怎麼就是打不開呢?
連礦泉水瓶也跟自己作對,霍爾斯這叫什麼差別待遇,小喬那罐紅牛,他都親自給打開了蓋子,遞給她的。
算了,算了,能夠得到采訪的機會,這對自己來說,已經是千載難逢了,不能在小事上計較。琴洛琴估計還要蹭一鼻子的灰呢?
想到這裏,她心情莫名其妙好了起來,礦泉水瓶的蓋子,也在這一刻被打開了。
她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真是酣暢淋漓,渾身冰冰涼涼起來。
喬靜初那一罐紅牛喝了一口便沒有喝第二口了,霍爾斯坐依著桌角撫額揉穴,笑了笑,“怎麼不喝了?”
紅牛,以前是她最愛喝的飲料,自從在H市跟她碰過麵後,他去超市購物的時候下意識就采購了半個冰箱的紅牛。
“忘記告訴你了,我已經幾年沒喝過這種飲料了,發現這滋味,還真難以下咽,還不如礦泉水來得解渴。”
她默不作聲地看了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一眼,然後平靜地回道。
霍爾斯聞言,身子繃得筆直,他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緒,才拿起茶幾上的茶杯,那裏頭裝的也是紅牛,他慢慢喝了兩口,心境似乎沒有剛才那般大的波動了。
“不知道你們想問些什麼呢?”
“霍副**會不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呢?”
華菲菲試探道,從隨身的包包裏開始翻找起錄音筆了。
“若是華小姐抱持著采訪的意圖來的,那霍某恕難從命,若是隻是私下問幾個問題,那就給行個方便。我上任之前,已經發表過宣言不接受媒體的采訪,所以不想破例,畢竟很多事情,若是開了先例,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了。”
他稍稍偏開了頭,如深潭般的眼眸未從喬靜初身上移開分毫。
“霍副**既然不願接受我們的采訪,怎麼還讓我們進來?”
華菲菲匪夷所思地盯著霍爾斯,自己還真是白高興了一場。
“霍副**若是不願意接受我們的采訪,那麼我們先告辭了。”
喬靜初當即站了起來,伸手就要去扯一臉勉強的華菲菲,她還是想著聊勝於無,能夠打探到幾個消息是幾個,小喬不用這麼迫不及待吧,自己好歹也進了霍副**的家門,若是空手而歸,那也太對不起雜誌社的一幫觀眾了,如何堵住主任跟琴洛琴的嘴啊?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身子卻已經被喬靜初拽到了門外,胳膊都快脫臼了,小喬的臂力還真駭人,平日裏還真瞧不出來她有這驚人的潛能。
“等等。”
霍爾斯在門即將被闔上的那一刻忽然出聲,小初真夠決絕的,不給他機會,甚至也不給她自己機會。
這些年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僅是生分了,他這下更加確定的,便是她學會了殘忍,學會了如何對自己殘忍,如何對他人殘忍。
喬靜初身形一頓,停下了步伐,但也沒有回頭,倒是華菲菲好奇地轉過頭來,霍爾斯不經意掃過來的眸光,令人一窒,華菲菲覺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了許多,有些心虛地避開了他灼人的視線。
他說了“等等”,卻一直沒有開口說出下文,喬靜初不得已,轉過頭來,正好撞進了霍爾斯深邃的瞳眸中。
她喉嚨一澀,抿了抿唇,“難道霍副**願意網開一麵,給我們一個采訪您的機會?”
她的口氣,帶著幾分莫名的嘲諷。
“如果那個人是你的話,沒問題。”
他回答的很幹脆,狀似輕描淡寫地開口,罔顧了之前他義正言辭的推拒了采訪。
“我……我……”
喬靜初被他突如其來的話,給堵住了喉嚨,一口氣嗆在喉管當中,梗著,上下不得,她下意識地開始幹咳,咳得眼眶都發紅了,淚水,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從眼角淌了下來。
那一滴眼淚,來得快,去的也快,幾乎是在瞬間,就沒入了地上。
華菲菲根本就沒有察覺,連一直緊盯著她的霍爾斯也沒有看清楚,因為她本能地低頭,伸手去拂開鬢角微微淩亂的幾根擋住視線的發絲。
幸好,那動作湊巧,自然得天衣無縫,沒讓她的糗態納入旁人的眼底。
“小喬,快答應下來啊。”
華菲菲壓低聲音湊過頭來叮囑道。
“你不怕你無法完成對琴洛琴的交代嗎?”
喬靜初那一口氣終於緩了過來,鬱結終於漸漸消散了。
“你我還分什麼,你就幫我這麼一回吧。”
她小聲的央求道,“我在你們也談不成什麼,要不我先避一避,我在樓下附近的咖啡廳等你,剛才過來的時候我們經過的那一家,回頭你走的時候過來找我就行了。”
她這話一交代完,便迫不及待將喬靜初往門內推去,然後在門口將門給帶上了,喬靜初被關在了裏麵。
頓時,房內就剩下了兩個人,霍爾斯與喬靜初。
華菲菲這麼一出,喬靜初頗為意外,霍爾斯其實也沒有預料到華菲菲會如此自覺幫了自己一個忙。
他沒有留下母親,潛意識裏是想要跟小初相處,但華菲菲這個外人在,很多話,他著實不便開口。
如今她識相離去,或許改天可以賣她一個麵子,或許借機可以探聽有關小初的最近消息,畢竟最近聽說她們走的還算比較近,就雜誌社內部的員工人群而言。
小初一向不太理人,雖說當年也有幾個要好的朋友,但當年她離開C市之後,跟每個人都斷得一幹二淨。
自己後來想要探聽與她相關的消息,卻杳無音信,不由恨起當初怎會對她說那般殘酷狠絕的話出來。
“怎麼沒動靜了,不是要采訪我嗎?”
霍爾斯漫不經心地睨向那個宛若跟木頭一般仵著、朝半晌不曾開口的人,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他主動想要營造出一處和諧安然的氛圍來。
最近每回他們見麵,都是針鋒相對,都不想讓對方好受,互相用犀利的言辭來傷害對方,但是自己受的傷,實則最深,心口添上了一道又一道斑駁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