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電局長說:“這兩個笑話都是我們那地方流傳多年的笑話,也算是經典。我就講一個新的。現在下麵計劃生育抓得緊,真是年年講,月月講。但也有些地方講得很多,落實不夠。有位縣領導在鄉鎮黨委書記會議上就發脾氣了,說你們一年到頭隻講上環上環,就上在你們嘴巴上!”
方明遠說:“這個笑話有點兒水平。小唐也來一個?”
小唐說:“這哪是我說話的地方?不過方處長點了,我就說一個。我是聽別人說的,也是計劃生育的笑話。有個鄉的計劃生育專幹是位未婚女青年。有一天,他搞計劃生育知識講座,介紹避孕套的用法。他們說,先吹一口氣,看是不是漏氣,再這麼套上。說著就示範起來,但一個未婚女子,又不好怎麼比劃,便把避孕套裝在大拇指上。偏偏聽講座的有個男的是個憨憨,回去對老婆說,今天學了個新鮮名堂,隻要把這個東西往大拇指上一套,就不會壞小孩了,省得你吃藥了。過幾個月,這男的就跑到鄉裏找麻煩了,說他按照政府說的辦,還是懷了,這就不是他自己的責任了,硬要生下來。”
大家又是一笑,任君飛說:“小唐隻怕還沒結婚,就有這麼高的水平了。”
小唐便不好意思了。
楊誌清說:“去年才大學畢業。現在年輕人,還是我們那會兒?”
任君飛便說起一個笑話:“我有回碰上一個年輕人,沒結婚的,我就說不錯不錯,你還是黃花崽呀?不想那小夥子一聽生氣了,說你才是黃花崽哩。”
大家說笑的時候,陳希妍便要麼叫上菜,要麼叫服務員為客人點煙。大家轟然大笑了,他們就喝茶,埋頭遮了臉。楊誌清就說:“我們說這些粗鄙的笑話,梅女士不好意思。”
陳希妍就笑笑,說:“我的耳朵接觸不良,有些話聽得見,有些話聽不見。”
楊誌清便說:“陳局長說話很有藝術,比哪一個笑話都好。”
雷拂塵免不了也過來敬了一輪酒,完了再拱手而去。任君飛就問陳希妍,是不是也該到他們那邊去應酬一下。陳希妍側過身子輕聲說:“懶得去。要是以往,是該去一下的,這也是場麵上的規矩。但現在是哪裏也懶得去了。”
任君飛聽了這話耳根直發熱,不由的望了一眼陳希妍。陳希妍臉作桃色,低著頭喝湯。任君飛的心叫陳希妍撩得滾燙滾燙像要著火,卻又滿心疑竇。心想不必過早歡喜,暫且靜觀局勢,相機行事。
再喝了一會兒酒,方明遠說:“大家都盡興了?我是要不行了。”
楊誌清看看大家,說:“再來一瓶?我看朱處長隻怕還不夠量。我原來也知道你能喝,沒想到調到縣裏以後,水平越來越高了。縣裏水平就是縣裏水平啊。”
大家便說謝謝了。陳希妍問要不要活動一下,說這裏歌舞廳的檔次還是不錯的。楊誌清說晚上還有事要辦,來一次不容易,多走個地方得一個地方。下次再來。楊誌清叫他的人先等一會,要親自送朱方二位回家。
他不知道顏長文會不會知道昨天晚上按摩的事。這種把柄不論誰抓在手裏都不是好事。昨晚回家以後,他先是焦急萬分地掛著陳希妍的電話,總不見人接,心裏就不斷湧現恐怖的猜測,生怕他們出了什麼事。最後掛通了,陳希妍卻冷冰冰的,似乎剛才發生過的事情是他一個人的幻覺。他腦子都發懵了。難道這女人這麼叫人捉摸不透嗎?後來又想到按摩的事。人在深夜裏思維通常是一種放大思維,恐懼和懊悔就不斷地膨脹,像兩條冰冷的蛇死死纏住他不放。便又想起平日裏對別的女人的心猿意馬,覺得自己無比卑鄙。自己還時時刻刻以體麵人自居,骨子裏卻是衣冠禽獸!這事要是擺到光天化日之下,他將何以為人?因為爬上那女人的身體,他的良心終生不會安寧了……可這麼自責著太難受了,他不得不找個說法來安慰自己。於是他想,如果自己從前對這等明知做不得的醜事還心懷某種邪念的話,那麼,今天膽大包天都做了,發現就那麼回事,無聊透頂。今後就再也不會做這種事了。自己畢竟是有學問有身份的人,就要活得有層次有格調。
任君飛再處理一些事情,就快到下班時間了。楊誌清打了電話來,說車在辦公樓外麵了。他便掛了方明遠的電話。
方明遠下來了,任君飛就同他邊走邊說:“楊誌清同誌已是我們縣委書記,我喊他縣長喊順口了,總忘了。”
二人一出辦公樓,楊誌清就從小車裏出來了,伸出手來一一握了。此處不便過久寒暄,幾個人都心領神會,挨次上了車。上車時免不了又讓了一下位置。楊誌清便坐了前麵座位,玩笑道:“縣裏的規矩與縣裏不同。縣裏是領導坐前麵,縣裏是秘書坐前麵。我們基層來的就老是在這個問題上犯錯誤。今天我就給兩位縣裏領導當秘書。”大家就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