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回來,兩個半圓便算有了完整的軌跡。
開始的時候,簡沫是這樣想的。
天上的白雲緩慢飄過,簡沫躺在某人的臂彎裏安靜地看著那抹蒼白的投影。
眉角淺笑。
那是一輯被大自然衝刷過的流水式電影,然而,卻總是讓你無法預料到它下一步要給觀眾展現的是怎樣一幅圖畫。
日夜交替,陰晴圓缺。這場電影始終沒有結束的時候,而不斷地在變幻著它原本該有的色彩。
簡沫沒想到在小屋的閣樓還有這麼一處美妙的設計。屋頂是玻璃弧形的,打開它,便是180度無阻礙的天穹。
他們躺在潔白如新的床褥上,隻要一伸手,就能觸摸到天空。到了晚上,星光鋪滿在腳下,遙遠在天邊的星星也變得垂手可得。他們在月夜下纏綿,在星光中起舞,有時候即使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這樣躺在彼此的呼吸裏仰望,心底也有一種被大自然洗滌過的平靜。
安辰禦真的睡得很熟。
她聽到了他均勻深沉的呼吸聲。
天地一片明朗如洗的白色。
她往他的臂彎裏把身體更深地拱了拱,安辰禦像得到回應似的收緊手臂,將她攏得緊緊的。她揚起眸對上他清決的下巴,那個男人仍舊雙眼緊緊閉合著,一如熟睡時的模樣。
簡沫知道他已經醒了,卻不戳穿。
這兩天他們總是窩在小屋裏,足不出戶。一夜連著一夜至死不休地纏綿,然後,像這樣懶懶地相互擁著躺著,看天上的浮雲,聽蟲兒的鳴叫,餓了的時候還能享受到安辰禦親自下廚的女王級待遇。
簡沫從未想象過會過上這樣安逸無慮的生活,哪怕隻有一天,在以前都是奢想。現在擁有了,反而顯得有些不真實了。
放在桌麵上她的手機指示燈一直閃爍過不停。
簡沫匆匆回看了眼身邊的人,他似乎又重新進入了熟睡的狀態。她隻得縮著身子從他的臂彎裏慢慢挪動著退出來,隨意穿上安辰禦的一件白色襯衣,就那樣光著腳走下床。
屋裏開了暖氣,所以並沒有感覺到多少涼意。
果然有幾十個未接來電。大部分是經紀公司打來的,為了防打擾,她早早就設置了靜音,既不接聽也不回電,突如人間蒸發一般,經紀公司的人就差沒報警了。
其後是幾個稔熟的電話號碼,簡沫知道是那個人打來的,想了想,還是回撥了過去。
“喂,”對方接聽時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長,不過簡沫還是聽到了聲音裏明顯不悅的厚重暗沉。那人生氣了。
“我不是很方便接聽,所以把你的電話也忽略了……”簡沫直接走到窗邊,盡量也壓低了聲量。
“我沒有讓你向我解釋。”那人率先截斷她的話,“簡沫,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皮底下,我能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怎麼樣,這兩天過得逍遙自在了吧?該不會把你的複仇決心也打散了?”
千裏之外的聲音帶了點侃笑,但話裏有話的喻意,聰明如簡沫,一下子就聽懂了。
那人就像手裏握著一根線,無論她走到哪裏,做些什麼,都了如指掌,都不時地牽扯著她的神經。不但如此,每次與他的對話中,他的話裏還有一種惡寒的調侃。
這讓簡沫極不舒服。
“……”她蹙起眉心,拿電話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不會。”
“那就好。如果再有下一次你拒聽我的電話,或者不按指示行事,我不但會將你重新打回原形,而且還會讓你重視的人一個個消失。首先是房東太太,然後是林曜,……最後就是安辰禦。”電話裏蒼勁的聲音依然一如往日的氣定神閑,可語氣卻漸漸強硬起來。
“簡沫,你該清楚,像你這樣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有,你有今天並不是幸運,但我必須知道我的人要絕對服從我。我們的共同目標是打擊安家,讓他們再無翻身的機會。如果你隻是沉迷於情愛而忘記了報仇,我同樣不會對破壞我計劃的人手軟。多想想你姐姐簡悅是怎麼死的吧,假若你對仇人心軟了,又如何對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