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遠眼明手快地接住,檢查確實無誤後,飄飛的眼神再次瞟向那個始作俑者,微微勾起唇角直接將它捅破,“你是在說你跟簡沫的事吧?”
兜來兜去,終究還是被他兜回來了。
“哦?說說,你的理解?”安辰禦撫著額頭疲憊地倒回座椅,輕蹙起濃淡相宜的雙眉冷玲玲地掃向那個滿臉寫著挑釁的男人。
整夜未睡,第二天又急匆匆地趕回了公司處理事務,他的眸底很明顯的布了一層淺淺的黑眼圈。
宋致遠故作沒有看見,隻是嘿笑兩聲,鏡框裏的精光猝然一閃,“我隻是覺得奇怪,莫非我們的安大少對女人也玩起了‘欲擒故縱’這一套?我以前是不是過分擔心了?”
如此輕-佻的話若是放在以往,早被安辰禦安上各種各樣暨越的罪名涮回來了。
可是此刻,他隻是沉吟著不語。
目光遙遠而洞悉。
宋致遠喟歎一聲,正準備放棄繼續刨根問底,安辰禦的視線卻收了回來,落在他的眼裏,仿佛有股要把人的整個靈魂吸進去的力量,深不可測。
宋致遠無端的感到後背寒涼。
“以你認識的簡沫,你覺得她也是個輕易服輸的人嗎?”安辰禦淡淡地說,“我這樣做,不過是在等一個可以讓自己完全死心的理由罷了。”
宋致遠怔怔地看著他。實難想象,如此無奈的說話,是出自於安辰禦的口。
而在他的背後,這一場夏季的雨,仿佛來得愈發狂肆而奔放了。
顫抖著手指按下那幾個早已經深植在心裏的鍵,簡沫緊咬著下唇,終於撥響了電話。久未響起的電話,這一次,居然一下子被接通了。
接電話的,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快樂而明媚的嬌笑就那樣猝不及防地掠入耳際,簡沫一隻手緊緊撫上胸口,幾乎可以想象得到,電話那頭女子臉上洋溢的燦爛的笑意。
她的心莫名地又一陣刺痛。
“我找柳逸曦。”
“他正在洗澡呢。”女子溫柔的笑語在電流裏逐漸暈開,“我是他未婚妻,你有什麼事情可以留個話,我會幫你轉告他的。”
“我是簡沫。請告訴他,有些話我要親自跟他說,請他務必出來見我一麵。一個小時後,我會在酒店對麵一直等他。”簡沫沉吟了片刻,努力壓抑著內心的澎湃,終於一字一頓的,把話說完。
他竟然,連未婚妻都有了。
若不是愛之切,又怎麼會把一個不愛的女人留在身邊寸步不離,而且是那個離婚姻隻差一步之遙的位置上?
而在數小時之前,他卻要她相信他,相信他的承諾永遠也不會變。
多麼荒誕的諾言啊,轉眼便成了灰燼。
簡沫的唇角遂爾掀起一絲自嘲的笑。
“原來是簡小姐。您放心,您的話我會告訴他的。”對方兀自嘿笑了兩聲,職業般如出一轍的回應幾乎無懈可擊,讓人找不出任何破綻。
“至於他要不要與您見麵,這個,我就不能保證了。逸曦他平常的時間也很緊,對於一些不大相幹人的約見,他未必能安排出來。不過,您要一直等下去,我也不會阻止。逸曦的心腸向來很軟,外麵又下著大雨,指不定他看見了也會不忍心呢。”她頓了頓,繼續笑著說。
簡沫的手心不由得一緊。
然後“噠”的一聲輕響,電話被掛斷了。
“剛才是誰的電話?”柳逸曦邊擦拭著頭上的濕發,從浴室走了出來。
驀然聽到聲音,姚美娜一愣,立即把手機放回到原來的地方,趁著他不留意,順勢把剛剛的來電刪去。
再回頭時,臉上已經揚起了那道招牌式的媚笑,“是瑞士那邊發來了傳真。他們打電話過來確認收到了沒有。我看你在洗澡,所以幫你回複了。”
“哦。”柳逸曦輕應了一聲,沉默著踱步走到窗台邊坐下,繼續濾幹頭發裏的水份。
隔著玻璃,窗外的世界是一片透明的模糊,密雲下的景致都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傾盆大雨衝刷得看不清原來的麵目。
姚美娜蹶了蹶薄唇,走過去,硬是拽過他手裏的浴巾,半是撒嬌半是埋怨地說,“除了那邊的事,你就沒有其它話跟我說了嗎?”
“娜娜。”柳逸曦抬眸看著她,也不生氣,“你知道我們之間是有……”
“有協議,你是要說這個吧?”姚美娜搶先把他的話說了,翦水的眼眸倏地紅了起來,“在人前,我是你的未婚妻子,這也是我父親還有你母親的願望。可是在人後,我們隻是朋友,是這樣嗎?可是,你總不能把我當作空氣,需要的時候就嗬護兩句,不需要的時候就對我視而不見。難道,在你心目中我就那麼比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