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經過了醫院規定的探訪時間。簡沫從後門溜了進去,乘著值班醫生與護士巡視病房的間隙,矮著身子繞過前台,奔向林曜所在的病房。
柳逸曦送她過來的時候,順帶把林曜住的樓層和病房號也告訴了她。
林曜才做完了手術,住的是加護病房。冗長的走廊望不到盡頭,偶爾有蒼白而幹淨的流光悠然地從身側劃過,滲雜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每個房間裏的布置幾乎一致,簡沫隻能挨著牆逐個房間尋找,純淨的白色,反而讓人看不透徹,空氣中垂掛著不可捉摸的壓抑,從門縫處溢出來。
“你找誰?”異常冷淡疏離的聲音從後麵乍地響起,簡沫前邁的腳頓在了半空,同樣被嚇了一跳。
“探訪時間已過。未經允許,病人家屬不得留院。”聲音漸行漸近,一道森嚴冰凍的肉牆堵在了她的背後。
簡沫穩住了呼吸,輕輕轉身,緊張的神色已然素淡。可是在迎上那人的眸光時,兀自泛起了一片寒栗。他雙手叉在白袍大褂的口袋裏,端正的臉看不出任何表情,堪堪如此,她反而鎮定了下來。
“我來是找林曜的。”她咬著下唇,單刀直入,但吐出的每一個字卻異常清晰,“就是昨晚被送進來受了重傷的那人……”
“明天再來吧。”男人依然一副不通情理,不近人情,不懂世故的模樣,他微微側身,讓出了通往出口的路,態度很明確,沒有一絲商榷的餘地。
簡沫卻站著不動。既然來了,她本不打算就這樣無功折返。說不上是怎樣的心情,反正,在得到林曜確切情況之前,她不會輕易離開。
“我隻想看他一眼,知道他的身體狀況,絕不打擾他休息和你們的工作。”她放軟了姿態,近乎卑微地低聲懇求。
男人有意無意地向她身後瞟了眼,古井無波的眼底,透著肅整石化的冰涼,然後,幽幽地道,“他很好!”
這算什麼回答啊?
簡沫暗自嘀咕了一句,卻不敢發作。他說他很好,是否意味著,林曜已經渡過了危險期?
“秦醫生……”正自躊躇間,一道聲音劃破長廊的寂靜在他們背後響起。秦漾悠然轉身,修長的身體擋住了簡沫的視線,那聲音聽上去有些稔熟,像極了某人。
她唯有從他的身側探出半個腦袋向外張望。
遠處的暗光驟然聚焦,豐神毓秀的男子,風淡若輕地踩著滿地滲白的清荷緩緩而來。
“柳逸曦。”簡沫脫口而出,沒想到才分別不到半小時,他們果真又見麵了。
她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想起臨別時他的悵然若失,與現在的淡定自若大相徑庭,突然覺得好笑。
“柳先生?”秦漾也頗感詫異,臉上不自然地浮起一絲生硬的笑。
不消片刻,柳逸曦已經走到他們麵前,向簡沫點頭示意,轉而看向秦漾,笑道:“秦醫生,好久不見了!家母最近常在我麵前提起,說讓我找個機會好好地謝您!她的手術能進行得那麼順利,全靠有您主刀,否則她還不知道要熬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