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旭集團公司大樓,頂層38樓,總裁辦公室。

案台上手提電話的指示燈一直閃爍不停。安辰禦坐在辦公桌前,單手抵著下巴,淡靜的眸光卻定格在電腦裏不斷變迭的藍綠曲線上,另一隻手則滾動著鼠標上的小球,沉穩的指力不帶一絲猶豫。

安旭公司的上市招股說明書等輔導備案申請材料經已報送遞交證監會,隻待審批下來,就可以正式掛牌。

而迄今為止,由安氏集團全資或合資控股的環球上市公司已達十數家。手握安氏權柄的掌門人安懷遠在數年前遭遇車禍後便退居幕後,集團的主要業務均由兒子安辰禦全權負責。

安辰禦花名在外,商場上卻運籌帷幄。一夜之間,他掀起了歐美股票市場新一輪搶購熱潮,集團市值因而成倍增長。據聞,靈感僅僅來自於他在夏威夷渡假時一次揚帆出海,海鷗處處,他的一個簡單決定,卻震懾了全球。

而今,禦灣大橋的項目談判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這是安氏集團首次涉獵國內基建,不容有失。

談判的進程如一場持久的拉鋸戰,關係微妙而脆弱。但是,彼此都在盡力,畢竟,項目涉及的利益既得者廣而泛之,其後延伸的商業鏈條更讓很多企業蠢蠢欲動。

近一個月裏,他幾乎夜不寢眠。開會,聽取報告,簽合約,審定公司未來五年的發展規劃……很多事情糾結在一起,紛紜遝至,而且國內的情況不比國外,如一張縱橫交錯的織網,一子錯,滿盤皆落縈。

時近晚上8點,辦公室外寂靜無聲,隻剩下了總裁辦的一室燈火通明。

安辰禦終於放下手裏的報表,關了電腦的顯示器,站在窗邊點燃了香煙。英俊如刀削的臉印在玻璃上,線條極其硬朗深邃,在混沌的夜色中忽明忽暗。

樓下旖旎繾綣,歸家的人穿梭如鯽,馬路上擁擠的車龍一直延綿到天邊,望不到盡頭。

宋致遠從外麵推門而入,隔著光柱織錦的時空,堪堪看見安辰禦靜立在窗邊,一洗平日的冷凜,天鵝絨般的夜空將他的剪影映襯得份外柔軟。

“禦灣大橋的案子還在磋商當中,我可不願意看到我的老板在案子沒有完結之前就跨倒了。”他徑直坐在了大班椅的前麵,雙手交叉撫著下巴,不甚正經地調侃道,“要不,找你的新女朋友陪陪?”

從安辰禦執掌安氏集團以來,宋致遠一直擔任他最得力的助理兼集團的顧問律師,工作之餘,也是親密無間的至友。可是很多時候,他也猜不出安辰禦的所思所想,他的想法總是那樣出人意表。

安辰禦隨著他的呼喚聲悠然轉身,隨意摁熄了指縫間的煙蒂。繚繞的煙霧經久不散,氤氳了他的眉眼,看上去越發的冷灩。

“怎麼?又是老太太讓你來監視我了?”他冷不丁地吐了一句,倒把宋致遠嚇了一跳。

這個猜測不是不無道理的。宋致遠是安氏老太太認可的,可以自由出入安氏大宅,親自向她彙報孫子情況的人。不是不信任,而是孫子身邊的“女朋友”實在太多,走馬觀花般,她挑起了老花眼鏡也數不清安辰禦的“後宮”裏,到底藏了多少女人。

宋致遠也常常自侃,他快成了安辰禦身邊最貼心的保姆了。為他藏著掖著,還得應付安老太太連珠炮式的詢問,比對付商場上那些迎來送往的老狐狸們還要傷腦筋。

“昨晚你不是帶走了一個小女人嗎?我隻是好奇,你什麼時候喜歡這種類型的女人?”宋致遠眯著眼,笑容壞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