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市區,柳逸曦在路邊停了下來,一腳撐在地麵,扭轉頭,問:“你準備去哪?我送你吧。”
“醫院。”躊躇了半天,簡沫才不太確定地回答,“我要去看一個朋友,如果你方便的話……”
“方便。”柳逸曦忙不迭地答應了下來,可是轉瞬又想起了一個比較切合的問題,“你的朋友住哪個醫院?”
曼城的醫院,公營的,私營的,少說也不下幾十家。
“我不知道。”簡沫很實誠地說,“他受了傷,被送急治,後來我和他失散了。”
記得在迷醉之前模糊地聽見安辰禦交代旁人把林曜送去了醫院,具體哪一家,她心裏沒底,安辰禦更不會主動地告訴她。
即使他為她解了圍,可是,他們的交集隻緣於一場懵懂的邂逅,而他的過分“熱心”和偶爾表現出來的溫柔,總讓她不自覺地萌生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讓她沉溺。
直覺,那個人很危險。
“那你的朋友叫什麼名字?”柳逸曦小心翼翼地問。
“林曜。”
沉吟了片刻,他把車腳架放了下來,突兀地指了下前麵的便利店,道:“我去打個電話。你等我。”得到簡沫的首肯後,才放心地跑向便利店。
再回來的時候,他的手裏拿了瓶礦泉水,遞給了簡沫:“我有朋友在醫院的信息部門工作,他說,昨晚剛好有個男人入住了市區的中心醫院,也叫林曜。”他頓了頓,臉上現出困惑的神色,“聽朋友說,他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全身是血,而且胸前的肋骨斷了,似乎……傷得很嚴重。”
簡沫愕然,握著礦泉水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仿佛有什麼從緊攥的指縫間流走。
她預料到他的傷勢不輕,但沒料到是斷了肋骨,可見當時對手把他是往死裏打,拳拳致命,根本沒有顧忌。能夠從柯洪南手裏“搶”回林曜,有幸運,應該還有那人的格外“恩賜”吧。
一想起柯洪南黯黑著臉向她瞪過來,還有承諾扛下的“五十萬元”,簡沫無來由地一陣心悸。
她目前捉襟見肘,這已經是一個求而不得的天文數字了。
柳逸曦牢牢地盯著她失神的雙眼劃過一絲慌亂,不複清明,頓時心中了然。
“你盡可以放心,經過手術後,他性命無虞。”他安慰說。
雖然好奇簡沫與林曜的關係,可是,她沒說,他也不好唐突地去問。隻是心底匝滿了密雲。而且電話裏那人說,把林曜送去醫院的人,正是宋致遠。他是安辰禦的得力助理,能夠驅動他的人,惟有安辰禦。
柳逸曦默不作聲地騎著車穿過如鯽的車流,終於在一幢巍峨的白色建築前停了下來。簡沫仰首看了眼醫院的大門,神色戚然。
“我自己進去就可以了。”她從後架上下來,把手裏的提包遞還給他,“謝謝你送我。”
然後,灑脫轉身。
“那個,我們以後還會再見嗎?”柳逸曦握住了她即將抽身的手腕,隻一下,又不動聲息地收了回去。
“應該……會吧!若是有緣的話。”簡沫回眸,看著他臉上泛起緋色的紅暈,突然有點不忍,隻得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的回應。
明天的事她也說不準,不定哪天她會背著背囊離開曼城,天涯海角,誰也不曾記得,彼此在生命中出現過。千道洪流,都不過是一夕擦肩而過的碎石,而已。
柳逸曦點頭,笑容美好繾綣地一直站在醫院大樓前,望著簡沫的身影在門後漸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