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曆史的蒼茫17(3 / 3)

嶽母姚太夫人出身鄉野,識字不多,但為人剛直,極有主見。她對嶽飛自小就施以嚴格的家教,教育兒子要剛直不阿,勇於任事,克服各種苦難,做一個忠心報國的男子漢。故鄉湯陰淪陷後,嶽母跟隨著兒子,顛沛流離,輾轉南北,後病逝於湖北鄂州。高宗賜葬於江州(今九江縣)株嶺山。出於對嶽母的敬愛,其墓地,曆經八百七十餘年,至今保存完好。現為江西省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嶽母祠上方橫匾為“一代賢母”,兩邊對聯是:

鞠育劬勞,勵子從戎尊懿範;

躬行慈教,盡忠報國仰幹城。

祠門兩邊的楹聯:

精忠報國驚寰宇,點點背花,依稀宋史縱橫,斑斑猶漬英雄血;

賢母義方樹懿模,煌煌彤管,弈葉江州形勝,赫赫長留姓氏香。

在滿懷敬意地敘述了古代賢母的感人事跡之後,我們可以從中領悟到許多帶有規律性的認識:

首要一點,“母德在教”是我們中華民族大家庭中極為珍貴的優良傳統。叩其源流,可以追溯到太古時期的母係氏族社會。當時兒女出生後,隻知有母,教養責任自然也就落到母親頭上;加之母氏當政,較之其他任務,教育後代必然被列為頭等重要地位,而且,母親不會把這一重任委之他人,肯定要親自承擔。即使後來轉入父族當權,出於母愛的天性,母親作為人生的第一位教師,仍然會把教育子女一事主動擔承起來;特別是父親或做工,或入仕,或從軍,或經商,長年在外,家教重擔不能不落在守護著子女的母親肩上。

其次,這幾位賢母,都是平凡而又不平凡的。她們的出身與個人境況驚人地相似—都是丈夫早喪,家境貧寒,艱苦持家,撫孤自立。她們並非出身名門望族,也沒有受過特殊的培養教育,不過是普通的女性,而其遠大的眼光、超人的識見、堅強的意誌和高度的社會責任感,又遠遠超出一般的女性。

第三,在母教內容上,四位賢母也是大體上一致的,體現了一定的規律性。她們教育兒子,有兩個共同的重點:一是,都強調敦品勵行,以德為先,著重於砥礪品格、立身做人;二是,讀書向上,通經達史,增長才幹。其實,這兩個方麵是相輔相成的,後者為前者打下良好的基礎;前者又為後者提供了思想保證、精神支持。

第四,在教育方式方法上,為後世提供了成熟、有效的經驗。一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把孩子的品格修養、智能成長、行為模式納入真正的關切、深厚的情感之中,使之入腦入心,樂於接受;二是以身作則,垂範立式,給孩子做出榜樣,增強說服力、信仰力;三是擺事實講道理,看得見,摸得著,力戒空泛說教。

第五,母教帶有終身性質。在中國古代,有所謂“胎教”的說法。古人認為,胎兒在母體中能夠感受孕婦情緒、言行的感化,所以孕婦必須謹守禮儀,遵循道德行為規範,給胎兒以良好的影響。子女出生以後至十歲之前,從吃飯的基本儀節,男女相處之道,都由母親親自訓誨;並在讀書向學的基礎上,母教配合進行忠、孝、信、義、廉、勤等品性方麵的培養;待到子女長大成人,為人父母、為民官長之後,母親也往往長相伴隨,教子為善,誡子勤儉,終生不放棄言傳身教的責任。

盡管“往事越千年”了,但這些賢母的懿言嘉行,至今不僅沒有過時,而且,無論從青少年教育角度講,還是從弘揚母教文化、優化母親意識的角度講,都有其直接的現實意義。特別是麵對當代女性和母教事業的現狀,這個問題尤其不容忽視。概括來說,當前麵臨著三個方麵的問題:

一是從事各項建設事業、參與社會生活同擔負教育子女重任的矛盾。現代女性走向社會,走出家庭,有的還是高學曆、高職位、高收入,都有很強的追求實現個人價值的願望,壓力大,負擔重,任務多,逼使她們更多地關注職業角色,而忽視甚至放棄母親角色,這和古代的母親有很大的差異。關於這個問題,我們不妨聽聽一些專家、學者的意見。蘇聯時期有一位名叫蘇霍姆林斯基的教育家,他的話發人深省:“無論您在工作崗位的責任多麼重大,無論您的工作多麼複雜,多麼富於創造性,您都要記住:在您家裏,還有更重要、更複雜、更細致的工作在等著您,這就是教育孩子。”

二是即使擔負起母親角色,投入很大精力於子女的撫養,但往往更多地關注身體發育成長、生活照料,滿足子女的物質需求,而在培養教育方麵下功夫不夠。

三是關注智能發展,應對考試、進級,而對教育子女崇德尚賢,培養他們樹立高尚的人格、良好的德性,缺乏足夠的重視。

這使我們想到高爾基的一段話。他說:“愛孩子是老母雞都會做的事情,可是要善於教育他們,這是國家的一樁大事了,需要才能和全部的生活知識。”

於今,左個係列,右個叢書,上自皇帝、名臣、奸相,下至閹宦、軍閥、妓女,充斥於影視片、出版物,唯獨沒有一部關於中華賢母的書畫、影視作品。真是令人感慨無限。難道是那些賢母不重要嗎?當然不是。德國教育家福祿培爾說得最深刻不過了:“國民的命運,與其說是操在掌權者手中,倒不如說是握在母親手中。”母教一事,真可以說是“悠悠萬事,唯此為大”了。

為此,我已經致信山東友人,表示願以此文支持他們關於以孟母誕辰為“中華母親節”的倡議。

(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