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過反思,但是正如清少常嘲笑他是一根木頭一樣,有時候他辦事兒的確欠考慮人情世故。
那年的事錯本不在他。可是他卻是那個起到了決定性作用的人。倘若他能早或晚去一步,那麼月凝就不會撞見清少,或者他當時圓滑一點支開月凝,那麼他們就不會產生誤會。清少也就不會心灰意冷的拚命習術,最終因界陣失控暴斃而亡。
然而事情已然發生,追悔亦不能重來。遙記那事之後,清少終日買醉度日。他與清少素來交好,清少是他的知己,他不能看他就此沉淪。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想來,他自己也不過是戒律堂的一把刀,受命去執行任務,卻不想傷及了重要的朋友。
他清楚的記得,那夜清少喝的爛醉,搖搖拐拐撞進了他的房間。那是清少唯一一次酒後真言,清少言及了自己多麼愛月凝,眼看著月凝已經對自己解禁情感,卻因為他這根木頭功敗垂成。清少說他好想殺了他。那時戒律長老想,倘若清少真的與他動手,他也絕不會抵抗的。自己這次,雖然沒做錯,但真的是害苦了他。
可是清少卻坐在地上像一個孩子般哭鬧撒潑。他說自己是他的好兄弟,縱使有一天非要與他動手,那麼也會選擇自我了斷絕不會傷害他。這次,自己真的是害苦了他。清少說這是他欠他的,欠他的甚至比命還要重要的一筆債。清少說不需要他還,但是要他一定記住,用一生去記住,記住這筆欠他的債。
回憶戛然而止,雖然不知道玉母後來又說了什麼,不過戒律長老清楚,此刻她將清少與月凝搬出來,無非就是想讓自己放他們女兒一條生路。自己雖然鐵麵無私了些,但玉母這般刁鑽穩狠的戳自己痛楚,戒律長老搖頭苦笑。
這真的還是二十多年前那個很有主意卻寡言少語的小女孩兒了嗎?二十年真的可以改變太多了。
“二十多年前我法不容情,害的清師弟與月師妹誤會結怨。二十年多年前我縱容了清師弟觸犯門規,害的他暴斃而亡。此時此刻,你說我該不該容情呢?”
時間就此定格,雙方互望著沒再言語。都說死者最大,此刻提及清少,大家也都沒了脾氣,與其說是冷場,不如說是在為清少默哀罷。
驀然間,一柄巨劍筆直的插在了假山下的池塘邊,大家都認得,那是幽靜長老不離身的天狐?清月。
那麼也就是說……
“在背後議論別人可不好。”從正門緩緩走入的,正是幽靜長老月凝。
“師姐您來了。”投以微笑,玉母柔和的看向月凝。倒是身後的霜璃忙雙手拱在身前,向月凝深深地鞠了一躬。“師父您來了。”斐夷同樣照做。想來,都還沒給戒律長老施禮。
向眾人擺了擺手,月凝走到二人中間:“他們是我放走的。昔年洛寒放走玉家兄妹以身受天雷極刑頂罪,如今我亦願代這二人頂罪。”
戒律長老知道,他這個倔強的師妹是認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