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 章 清月蒼穹(上)(2 / 3)

“穹兒,快跟上。”聽聞一聲呼喚,穹兒忙快步向前。她不知就在此刻,她那本該平淡無奇的命星軌跡,正悄然的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進到逸仙大殿,倒也未見靜修長老,等待他們的是林掌門。待掌門代靜修長老看罷信後,便吩咐洛寒帶二人去逸仙棧了。

看樣子是直接破格收為了嫡係弟子了。

“洛大哥,你不好奇我們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嗎?”逸仙棧中,一邊擦拭著窗欞,蒼兒忍不住問道。

“卦不敢算盡,畏天道無常。事不敢具知,恐變數難應。你們既然來到這裏,我便會竭盡全力的照顧你們。”

“是怕觸及我們的傷口?”坐在床邊的穹兒抬眸問道。

“嗬嗬,就你聰明。”說著,洛寒輕輕的拍了拍穹兒的頭頂。

“聽聞逸仙劍派乃是當世仙門之首,怎麼這逸仙棧中這般荒涼?”總覺得這逸仙棧中有些冷清,蒼兒不免好奇問道。

“這逸仙棧乃是掌門及諸長老嫡係弟子所住的地方,尋常弟子都是住在半山腰的弟子房的。想來這靜修長老的麵子是十分大的。你們別看他位處長老,實則乃是輔佐了數任掌門的上仙。”

“原來如此。唉,村中那麼多對兒兄妹,怎麼就選中我們祭天了呢?”自顧的歎著氣,蒼兒伸手推開了窗子。

“祭天?穹兒的房間也收拾好了,稍後你們的衣服會有人送來,你們先休息下吧。明早我會來喊你們早修的。”說著,洛寒退出了屋子,空餘四目相對的兄妹二人。

逃亡總算是結束了,兄妹二人暫得空閑。但從四口之家變成相依為伴,這是誰也無法短時間能夠接受的。

無言的沉默,穹兒幽幽的盯著蒼兒,眼神中的哀傷,溢滿眉間。

“沒想到當年邀請那位來家吃飯的大叔竟是位上仙,如此,是為善報嗎?”為了打破尷尬的僵局,蒼兒沒話找話道。

“此番境遇,是為善報?”穹兒冷冷的反問,空靈的雙眸中,深深的怨懟更是隱隱浮現。

見妹妹此狀,蒼兒刀絞的心,更是寸寸的寒了幾分。

飛花,不解風情的沿著窗欞飛入,盤旋在屋子的上空,回旋飄落,散在地麵。蒼兒忙關上窗子,俯身撿拾地上的花瓣,卻見,有什麼一滴一滴的,暈染在有些薄塵的地麵。

“心裏難受不妨哭出來吧?”看著妹妹的指甲深陷裙擺,蒼兒那軟弱渺小的自卑感越發的加深。

然而穹兒的緘默,仍在繼續。

“心裏難受就哭出來吧。”轉身離開合上房門,蒼兒聽到了屋子內傳來了小聲的啜泣。其實穹兒不知,早在蒼兒俯下身時,他的眼圈便早已被一圈朱紅所沁染。

夜幕,悄無聲息的籠罩了大地,繁星亦神不知鬼不覺的點綴了星辰。蒼兒曾幾次來到穹兒房前,卻終是徘徊之後未敢喚門。

無奈的搖了搖頭,蒼兒走出了大門獨自坐在了逸仙棧外的望月亭中。我真的能照顧好妹妹嗎?迷茫的望向星空,蒼兒仰天長歎。

“呦,少年初來我們劍派就這麼神傷,莫不是想家了?”

未見其人,蒼兒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誰在說話?”迅速環顧四周,蒼兒卻並未發現人的蹤跡。

“亭下窺天豈不遮眼?怎比這亭頂景色宜人。”

聞言蒼兒爬上了亭頂,隻見那午間所見的白衣男子,正悠閑的躺在上麵,嘴裏亦叼著不知何時尋來的新摘的狗尾巴草。

“清師兄,這失去家人的痛,你不懂。”見又是那放蕩不羈的青年,蒼兒心中暗自無奈,隨而就近尋了處平坦地盤膝坐下。

“失去家人?我全族上上下下數千條口一夜之間被屠戮殆盡唯留我這一條賤命苟活於世這失去家人的痛,你說我究竟懂不懂呢?”說罷,清少斜眼看去,見那方才還滿麵哀愁的少年正驚訝的望向自己。

“所以小子,清少我孑然一身尚且活的這般灑脫自然,你年紀輕輕,並還有個妹妹作伴,怎能活的像個怨婦一般呢?”

“清師兄教訓的是。”聽清少將那麼淒慘的回憶講的宛若別人的故事,蒼兒震驚之餘,內心極為慚愧。辭別了清少,蒼兒稍稍釋懷決定返回逸仙棧去與妹妹談談。

晚風,吹起飛花縈繞在望月亭周邊,時而幾片落在清少的身旁。清少挽指捏起,卻不慎掙開了傷口,幾抹殷紅正沿著衣襟向四周蔓延。

“沒想到你這登徒浪子還懂得開導人?”亭子外的林子裏,一名女子慢步走出。

“他和我很像。”聽音即識人,清少自然的出聲接道。

“我不認為他會同你一樣喜歡沾花惹草。”走到近乎是亭下能看見清少的最近距離,女子停住腳步仰麵說道。

“師姐找我何事兒?”聽著月凝的腳步聲停止了,清少躍身而起,坐在亭頂雙手交叉於胸前合拳,巧妙的遮住了胸口的殷紅。

若換往日,清少一定會與月凝耍貧嘴為中午之事辯解的。然而今晚,她說什麼他都認了,隻要她能快些離開。

“見你活蹦亂跳的樣子也就沒事兒了。”一如午間時冰冷的聲音,然此刻淡淡的怒意裏,卻交雜著一種細微的關心。

“師姐是在擔心今日斬妖時我所受的傷嗎?”清少嘲弄般挑著眉,戲謔的對月凝說道。

驟然間一柄巨劍淩空飛出,筆直的插在了望月亭頂端。

“那種程度的暗器我是應付的來的,無需你舍身來擋。”看樣子還是餘怒未消,月凝嗔罷轉身離去了。

“師姐,你果然是關心我的,對吧?”

不遠處,月凝聞言頓步,輕搖了搖頭,便徑直走了並沒有回頭。

“喂,真的走了呀?每次你發脾氣砸壞亭頂我替你修補也就算了,但是你這重劍還要我給你扛回去,很重啊喂!”

月光照著望月亭上筆直的重劍反射出縷縷寒芒。映著劍旁之人蒼白的臉色及疲倦的神情。見月凝走遠,清少癱軟的坐在了亭子上,冷汗,亦從額角處頻頻滲出。

“好險,差一點被看出破綻了。”摸著胸口大片浸透了衣襟的血,清少苦澀的笑著略顯淒涼。

晚風依舊在吹拂著,吹拂著些許不解風情的飛花縈繞在清少的身旁。清少呆呆的望著那隨風飄零的重劍劍柄處係著的劍穗,臉上泛起了欣慰的柔情。那是午間時他在草市買得絲線自己編織贈予她的,師姐竟真的將那麼廉價的劍穗係在了她視為生命的愛劍上了。清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與此同時千裏外的小山村裏,一場無情的火焰正吞噬著卜師家沉香所製的房梁。

次日清晨,洛寒果然如約來到逸仙棧喚門,倒也難為他大清早從半山腰跑到山頂了。

打量著蒼兒,洛寒驚歎:“嗬,蒼兒穿上我們逸仙劍派的衣服真是神氣十足啊。”

“洛寒大哥說笑了。”蒼兒倒是謙遜溫良。

摸著下巴,洛寒笑道:“不知一會兒穹兒出來會是什麼樣子呢?”

“一個小女孩兒會是什麼樣子?”蒼兒顯然不以為意。

“你小子瞎說什麼呢?怎麼說穹兒也有十七八歲的芳齡了,若是精心打扮一番,不說顛倒眾生,也該是傾國傾城的。什麼小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