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想來,穹兒已經這麼大了啊?洛寒不說,蒼兒還未覺得。也許是長時間在一起看得慣了,在蒼兒心裏,穹兒永遠是那個需要他照顧的小小的小姑娘。
“果然很美吧?”見穹兒從門口走來,洛寒翹起臂肘撞了撞蒼兒。二十年來,蒼兒這才第一次認真的打量了自己的妹妹一番。
正直夏日,自然穿的單薄,穹兒那纖細嬌柔的身形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風姿綽約,令人驚豔。
“看什麼?”見二人都在緊盯著自己,穹兒臉頰微紅嬌嗔道。
見妹妹不悅,蒼兒即答道:“沒,隻是今天才覺得,穹兒其實很漂亮呢。”
“……”聞言頗有些無奈,穹兒暗歎,難道我以前就不漂亮的嗎?
“哈哈哈哈,穹兒本來就很美啊”洛寒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僵局。前往逸仙劍台的路上,蒼兒與洛寒說說笑笑,穹兒則是低頭不語。不過那臉頰處的紅暈,倒是久久未散。
所謂晨修,即是晨坐。是由眾弟子集中在逸仙劍台感受這初晨新生的天地靈力。吐故納新,從而增進修為靈力。當然這是開設晨修的本意。而如今能勤奮上進的弟子,卻是寥寥無幾。大家幾人成群的聚在一起,大好的晨修時間基本上都被用來閑談嬉戲了。
“他們感情還真好啊。”不遠處的鬆樹下,月凝師姐正在凝神禦氣,而一旁的清少則是喋喋不休的說個沒完。少頃,重劍沒地,月凝師姐的世界再度陷入了久違的沉寂。
“他們是靜修門下絕無僅有的兩名弟子。”洛寒頗有深意的看向遠方。
“靜修長老的徒弟?”蒼兒的目光即跟了過去。
“靜修上仙本是不收尋常弟子的,然而能拜入靜修門下的,絕非等閑之人。英雄莫問出處,這是派中對靜修門下約定俗成的規矩。”
“莫問出處……”穹兒反複的嘀咕著這句話,低眉悄悄的打量著聽的認真的哥哥。腮邊的緋紅,越發的濃了幾分。
時光荏苒,星辰更換。俯仰間夏去秋逝,轉眼便到了冬天。大雪同往年一樣如期而至,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夜裏,悄無聲息的染滿了整座逸仙山。
想這半年,日子過的也算太平。兄妹二人逐漸適應了逸仙劍派的修仙生活。蒼兒不知何時染上了同清少一樣的毛病,就是有事兒沒事兒的喜歡獨自一人去望月亭發呆。不過好在這二人一個喜在亭頂,一個靠在亭中,倒也是領地分明,互不相爭。
這夜蒼兒又一個人來到了望月亭中。漫卷的雪花四處飛舞,而亭中人的思緒亦隨著飛雪信馬由韁。或許隻有在這亭中發呆時,蒼兒才能真正的放下心中那諸多的虛妄,任心靈天馬行空的自由幻想。
有那麼一瞬,蒼兒仿佛間看到,遠處逸仙棧的方向,似有一抹熟悉的人影在晃動,那纖細的身姿,弱柳扶風。
“穹兒?這麼冷的天怎麼穿的這麼單薄就跑出來了?”見仍穿著秋裝的穹兒走近,蒼兒忙脫下棉衣,快速的搭在了穹兒的肩上。
“你不在。”穹兒低著頭,這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潛藏著因焦急而衍生的濃濃的憂傷。
“我?我不是在這呢嘛。”見穹兒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蒼兒又好氣又好笑,怎麼這麼大了還是離不開人呢。
“冷嗎?”見蒼兒凍的左右顛步,穹兒抬眸輕聲問道。
“冷……但總不能讓我心愛的妹妹凍著吧?”
“現在呢?”見蒼兒仍在搓手,穹兒張開棉衣,一頭撞在了蒼兒的胸前,緊緊的將他抱住。
“穹兒長大了,懂得心疼哥哥了。”見妹妹撒嬌,蒼兒會心的笑了笑。隨即一手緊緊摟著穹兒,一手輕輕為她縷順略顯淩亂的頭發。
“不準離開我。”深埋在蒼兒衣襟裏的穹兒的櫻唇怯怯的發出了細微的聲音。蒼兒感覺到有什麼冰冰涼的濺在了胸口上。多半是雪吧?蒼兒這樣想著。
“哥哥不是答應過要永遠照顧你的嗎?”朔風繞著兄妹二人吹起旋風,帶著紛飛的雪花將這望月亭中的景色裝點的恍若幻夢一場。
“若是不明緣由,到還真會將他們誤認作幽會的戀人呢。”
“見過清師兄。”見清少從一旁走來,洛寒忙施禮問候。
抿嘴挑眉打量著洛寒,清少笑道:“偷窺的這麼專注,很喜歡小穹對吧?”
“啊不,隻是因為是童年好友,所以……”麵露尷尬之色,洛寒急忙解釋道。
“哦?不喜歡啊,那就好那就好,清少我可是十分喜歡小穹呢,嬌小嫵媚,玲瓏秀麗。雖然寡言少語,卻是十分惹人疼愛啊。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可要出手了。”心中暗笑洛寒的不坦誠,清少捏著下巴即以一副獵人盯著獵物的表情眺向遠方的小穹試探洛寒。
“清師兄你!”聞言洛寒驚訝的看著身旁的清少,緊握的雙拳亦能聽到關節的聲音,正如清少所想,他果然上當了。
“呦,哈哈哈哈哈,逗你的,別激動。看你這一反常態的表現,嘖嘖嘖,喜歡小穹嗎?”
“……我。”清少的戲謔令洛寒尷尬不已。他是由衷的感受到了來自這位師兄的壓力。自己與眼前之人的差距,真的並非單單僅是修為上的問題。
“自己穿的這麼單薄卻緊緊抱著一件棉衣,你說你是路過的怕是連墨師兄那塊兒木頭也不會相信吧?”
洛寒默然。的確,方才他在逸仙棧收拾新搬的屋子時偶然瞧見穿著單薄的穹兒從門前走過,於是忙尋了件棉衣快步追出,卻是撞見了此番情景。
“好了,還有些公事兒要忙,走了。對了,雖然有些晚了,不過還是要祝賀你被戒律長老選中收為嫡係弟子呀。可以搬進逸仙棧了,離穹兒又近了一步哦。”
“是戒律長老抬愛了。”
“呦,還挺謙虛的嘛,不過男女之事可謙虛不得,穹兒那種冰山美人你不主動是求不來的哦。加油吧,少年!”
清少的身影狐魅般一閃而過,隨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斷篇:洛寒
喜歡穹兒嗎?自然是喜歡的。否則我這十年來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
我本是一方名門之後,錦衣玉食,自幼過著富足的生活。然而世事難料,一場變故門第衰敗。那時年幼,不懂望族之爭,隻記得家人恐我卷入,遂將我送至偏遠山村。過慣了少爺生活的我忽然變得清貧起來,那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於是我常一個人蹲在村口,盼望著仆人趕著金碧輝煌的馬車將我接走。
記得那一年盛夏,炎炎的烈日烤的大地似燒焦了一般。我蹲坐在村口盼望著,不覺間意識開始恍惚了。現在想來,多半是中暑了。正當我神誌迷離之際,一盆清水讓我得到了新生。那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兒,具體的樣貌已是記不清了,但是她那雙剪水的瞳,卻是令我終身難忘的。
自那日起,我結識了他們兄妹。亦是他們兄妹,讓我忘卻了往昔的貴族時光。真真正正的融入了貧困的村莊。
然而好景不長,正當我決定將終身托付給這美好的村莊時,家裏卻傳來消息,令我去逸仙劍派修行。自那一別,十年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