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時候恰逢融夏忙著和大越開戰,他的身份本就尷尬,就算回去,也多半會與儲沂軒正麵交鋒。於是,他選擇躲藏起來,直到儲沂軒戰勝歸來,才決定以女婢的身份伴隨其左右,為了不忘記自己是融夏的王子,便給自己取了阿夏這個名字。
至於融夏王室那邊,雖然阿爾哈圖逼走了兄長諾科桑,成功登上了單於之位,可同樣身為融夏王室的托婭公主卻是堅信諾科桑會回來。
自從諾科桑失蹤以後,她並沒有放棄過尋找,費了不少周折,終於查出了曾經大越的榮王爺儲沂軒曾經救過一個人。直覺告訴她,那人便是她的大哥諾科桑。
但令托婭公主感到奇怪的是,線索到此便中斷了,儲沂軒的身邊除了傻乎乎的長東以外,就沒有多餘的男侍。
那個時候托婭公主以為諾科桑還在融夏附近,甚至已經偷偷潛回到了王宮。於是,接下來的幾年裏,她便一直把查找重心放在了融夏這邊。
一晃就是幾年的時間,依舊是一無所獲。托婭公主適才反應過來,或許是自己查錯了方向。恰逢那時候融夏要派人前往大越,托婭公主便是主動請求一起前往。
那一次也終於是見到了聞名已久的榮王爺儲沂軒,她想要單獨和他聊聊,奈何對方一心想著謝小桃,根本沒有半點靠近的機會。結果可想而知,他們也隻得無功而返了。
重新回到融夏的托婭公主又把在大越所發生的事情仔仔細細地回憶了一遍,不知怎的,忽然覺得那個叫阿夏的婢女有些可疑,明明是貼身婢女,為何幾天都看不見蹤影。
在感覺到疑惑之後,托婭公主便開始命人秘密調查,最終確定對方正是失蹤多年的諾科桑。
後來,他們開始有了秘密書信,密謀著該如何把單於之位還給諾科桑。而托婭公主這邊也在攛掇著阿爾哈圖,膨脹他的欲望,叫他對大越發兵。
“接著,王爺就帥兵出征了,可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在大越的軍隊裏會有蒼鶩的細作。”諾科桑說。
“蒼鶩的細作?”謝小桃不解地蹙了眉。
諾科桑點頭,“當時慎王爺已經和薩孤緹曜暗中勾結,希望能利用一場戰爭鏟除掉王爺,”可以說,儲沂軒是先皇留給自己孩子的最後一步棋,正是因為看重了他們的兄弟情深,“隻要王爺一死,大越就要改朝換代了。”
“當時,我為了引出所有的暗鬼,故意把軍隊調動到了偏僻的山穀,想以假死的方式將他們一舉擒獲。可我沒有想到他們早有準備!待我從山穀下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以後的事情了。”這一次開口解釋的是儲沂軒。
當他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腿被摔斷了,他試過掙紮著站起來,但都以失敗告終。他就獨自在山底生活了五天,直到諾科桑和托婭公主過來找他。
前前後後一共八天,足以叫他失蹤的消息傳到大越。那時候的儲沂軒便是放棄了回到的軍營,就在托婭公主的安排下好好養傷。
“後來是我求他留下來陪我,幫我把單於之位還給大哥的。他不與你相認,也是因為我的過錯。你要怪就怪我吧。”托婭公主向謝小桃道歉,並且拉住了那雙冰涼的小手,“不過好在現在我又把他完完好好還給了你。放心好了,你始終都是榮王妃,我和他之間僅僅是做戲而已。”
“好了,該說的都已經說完了,接下來王妃還有什麼疑問,盡管去問王爺,我們就不打擾了。”說完,諾科桑便是與托婭公主一起知趣地離開了帳篷。
謝小桃仍是沉浸在方才的震驚中,久久回不過神來。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抬頭去看儲沂軒,檀口微微張合,卻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就在謝小桃遲疑之際,儲沂軒卻是對上了那雙清亮的茶色眸子,“當我聽說你被儲沂謹叫到皇宮以後,真的很想去救你,可是……”他沉默了下來,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當時的情況是他已經身處邊關,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難以回去,救謝小桃的。“無奈之下,我也隻好再次請求琅少幫我照顧你。”
“阿琰是個好人,若不是他出手相救,隻怕我會成為大越宮變的犧牲者。”謝小桃滿是傷感地說,提到已經死去的儲沂琰,她的心裏總是會不自覺地泛起了淡淡的酸楚。
“你……你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這下換儲沂軒驚訝了。
謝小桃點頭,“嗯,而且還知道我自己的身世還有你們之間的秘密。”她將自己是如何被儲沂琰冒死帶出皇宮,又是如何被送到霧巫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在霧巫山的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會在想該如何去找你,因為儲沂謹那邊一定不會派人去找你的,就算會派,也是要殺了你。阿琰告訴我,隻要我成為了霧巫山的聖女,就有資格吩咐他們為我做事。”謝小桃幽幽地說,雖然托婭公主和諾科桑已經把事情詳細的向她說了一遍,可不代表她是不怨不恨的。
“我那麼努力的去做,去爭取,可你卻已經在融夏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甚至狠心的連一句平安都不肯托人來告訴我。”謝小桃看著儲沂軒,茶色的眼眸中隱忍著淚光,“後來,儲沂謹派人圍攻霧巫山,阿琰為了救我,死了……他死了!他為了救我,死了!”
聽著謝小桃那近乎是歇斯底裏的叫聲,儲沂軒更覺心痛,他緊緊擁住了謝小桃,十分能理解懷中之人的苦楚,“是我不好,沒有在你最需要保護的時候出現!是我不好!”那個時候,他派人去找過他們,但看見的隻有一具已經死透了的男屍,因為是受了霧巫山瘴氣的影像,所以屍體一直可以保持著生前的狀態,一月不腐。
“他死了以後,我就一個人開始逃亡,幸虧遇見了連翹,她把我帶回到了蒼鶩,如果可以重新選擇的話,我一定不會跟她走。那樣的話,我的阿蕪就不會下落不明,我還可以抱著她,好好玩耍。”說到這裏,一直隱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是從謝小桃的眼眶中落了下來,“你知道嗎,我們有過一個孩子,我給她取了一個乳名叫阿蕪。我一直都在等著與你團聚,叫你給她取一個好聽的名字。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居然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
“為了控製我,薩孤緹曜殘忍的叫我們母女承受分別之苦,我那麼努力的想要和阿蕪和你團聚,可你卻在融夏和別的女人親熱。在宴席上,你就當著眾人的麵,對別的女人那般親近,叫我不由得懷疑自己的堅持到底有沒有意義!明明我都已經做好了放棄的決心,可你卻又跳出來,告訴我,之前的一切全都是我想錯了,你們不過是逢場作戲!”謝小桃掙脫著,離開了儲沂軒的懷抱。曾經這個懷抱給了她無盡的溫暖,可現在卻變成了傷痛的源泉。
如果當初不是她的一味堅持,儲沂琰就不會因她而死,她的阿蕪也不會從小就離開了娘親疼愛的懷抱,而她自己也不會無端承受那麼多的痛苦!
“你以為有些事情是隨隨便便一兩句解釋就能一筆勾銷的嗎?”謝小桃的淚珠已然如同那斷了線的珍珠,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我知道是我錯了,這一切全都是我的錯……”儲沂軒再次伸出手,抱住了謝小桃。其實,他比謝小桃還要痛苦一千倍、一萬倍,明明說過要好好照顧她的,可是卻失信於她。想來,他真的不配為人夫,為人父!“放心好了,我欠你的會慢慢補償,我們的女兒也一定會重新找回的。”
謝小桃沒有再排斥儲沂軒,她實在是沒有多餘的力氣了,就那麼無助地任由淚水決堤,混合著這漫長歲月裏承受的所有委屈,硬生生的將自己哭成了一個淚人。
哭了整整一夜,連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清楚。而在此期間,儲沂軒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守護在她的身邊,不曾離開半步,甚至連視線也一直停留在那一張掛著淚痕的小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