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桃被嚇了一跳,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大腦裏是一片空白,隻覺得一股溫熱的氣體在耳畔回蕩,吹得她的耳朵有些癢,同時也吹過了她那顆早就已經千瘡百孔的心。
耳畔卻是再次響起了那人的聲音,“小桃,你知不知道我盼這一天盼了多久了?”聲音溫軟中卻又帶著淡淡的哀傷,以及那難以叫人忽略的渴望。
他喊的是小桃?他喊的是我的名字嗎?謝小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在盼著嗎?盼了很久嗎?
“小桃……小桃……”儲沂軒再次開口喚道,一直都在不斷重複著這兩個字,仿佛要把之前那段缺失的時光全都給補回來。
是的,他喊的是我的名字!在對方不斷的重複中,謝小桃已然肯定並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這麼說他早就認出我了?他說他想我!
謝小桃歡喜著,很想回應對方,視線卻是不經意地掠過了眼前的那一床繡著繁複圖樣的錦被。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便是被深深刺痛了。
那裏是他與別的女人行魚水之歡的地方!就在方才那位美麗的托婭公主還很是體貼地幫他把披風脫去,兩人是那樣的恩愛。現在,他卻是要趁著對方準備東西之際,來招惹自己!
想到這些,縱然方才還有喜悅的謝小桃便是恢複了平素的冷靜,心底隻剩下一股莫名的怒火。既然他早就認出我了,為何要等到現在才想起和我相認?嗬嗬,都已經是別人的夫君了,就算相認了,又能怎樣?!
“放開。”謝小桃淡淡吐出了兩個字,用了最為冰冷的聲音。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足以表明她的心意——要和對方劃清界限。
儲沂軒哪肯依從?就那麼緊緊地抱著謝小桃,不,確切地說,比方才還要用力,“小桃,我想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放開!”謝小桃冷冰冰的聲音卻是再次響起,“如今你都已經有了公主,這樣糾纏不休算什麼?以為我還會像以前深愛著你嗎?從你決定做公主的駙馬那一刻起,我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儲沂軒微微一僵,隻把下巴抵在了謝小桃單薄的肩膀上,“你還是是我的妻,怎麼可能會沒有關係?”然後便沒有多餘的言語,就這樣貪婪地緊抱著懷中的女子。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為何還是這般模樣?謝小桃不解,卻是忽然發現原來儲沂軒也和別的男人一樣,總是喜歡吃的碗裏的,惦記著鍋裏的,總是希望能擁有更多。
見著儲沂軒遲遲沒有鬆開的跡象,謝小桃隻得自己動手,她開始奮力掙紮,像是掙脫薩孤緹曜懷抱那樣掙紮著。
可儲沂軒畢竟是與她同床共枕過的男人,清楚她的軟肋在哪裏。每每當她快要突破之際,偏偏又被及時環住。掙紮了好一陣子,謝小桃也是沒有成功。
很快,她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她急得直咬牙,“放開!”聲音也比之前又大了不少。
儲沂軒依舊是我行我素,好像一條上了鎖的鐵鏈,一旦捆住了人,就休想再輕易擺脫。
謝小桃也是不願意就此放棄,一心想著快些脫離。如今她都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就不要再在她的傷口上撒鹽了。“放開!你這樣子有意思嗎!”
“已經好久沒有像這樣抱著你了。”儲沂軒比方才更加貪婪,卻見著懷中的人兒仍是想要快些擺脫自己。他暗自使勁,將那還奮力掙紮的女子扳了過來,使之能正視自己的眼睛,“小桃,你我都已經分開這麼久了,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那眼眉、那圓潤的鼻尖、那粉嫩的唇瓣……是他魂牽夢縈,難以忘懷的根源。
對上那樣一雙久違的黑眸,謝小桃的心不受控製的開始狂跳,她有些緊張,最終還是理智地錯開了頭,“我為什麼要想你?你的心思都已經不在我身上了,我幹什麼還要作踐自己?”
這還是儲沂軒第一次見到謝小桃這樣凶巴巴的樣子,看得他十分心痛,“小桃,其實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乖乖聽我解釋,好不好?”
謝小桃卻是冷冷一笑,笑容裏盡是譏諷之意,“苦衷?苦衷就是在戰場上假死,搖身一變成為了融夏公主的身邊人嗎?”她可以允許儲沂軒有自己的苦衷,不去和自己相認,但是無法接受對方的背叛。明明都已經背叛了,就不要再說什麼身不由己的謊話了!
“你就是這樣想我的嗎?”儲沂軒的聲音裏夾雜著淡淡的傷痛。
“放開我!”
“不放!除了這一件事外,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我想找你要自由!”謝小桃緩緩吐出幾個字。她也不是那種糾纏不清的女人,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毀了自己的氣節。就算是落寞的退場,她也要走得瀟灑。
儲沂軒忽然用力,隻想把謝小桃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你隻要不離開我,我就給你自由。”
有意思嗎?謝小桃在心裏問,越發覺得是自己瞎了眼,居然將心交給了一個如此貪心的男人。
就在兩人緊緊擁在一起時,托婭公主卻是從外麵走了進來,剛好看見了眼前的這一幕。她微微一怔,同樣發怔的還有屋子裏的兩個人。
驚訝之餘,謝小桃趕忙推開了儲沂軒,成功脫了身。她理了理被弄亂的衣衫,忽然想到自己是易了容的。明明是一個男兒身,為何還會被他認出來?如果隨隨便便就認出來了的話,那為何之前在軍營又偏偏是那樣的冷漠?說穿了,還不就是不想叫人知道,他的發妻已經跑到這裏來了!
見著三人都尷尬了,托婭公主隻得先一步開了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他們在做什麼?”未等聲音落下,從外麵又是進來了一個男人,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答案。瞧著神情都有些不自然的儲沂軒和謝小桃,不由得笑了起來。
那個男人走到了謝小桃的麵前,伸出手,幫著她理好了鬢角邊上的那一縷不安分的發。
謝小桃下意識地躲閃,可隻稍稍退了一小步,就已經撞到了身後的床榻。她隻能將臉轉到了一旁。
見著謝小桃如此生分,那個男人笑著開了口,“王妃,多日不見,你又消瘦了不少。”
如此溫和的聲音,好像是熟稔的朋友。謝小桃又是一怔,實在不清楚對方的熟絡到底源自於何處?
“看來,你是不認識了。”那個男人又道。
謝小桃不解地抬起了頭,雖然看見的是一個陌生人,但在那陌生的臉孔中又是流露出幾分熟悉之感。那種感覺就好像他們之前真的見過麵似的。
這人為什麼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呢?難道說我們真的認識嗎?謝小桃努力在腦海裏搜尋著,卻是一無所獲。
那個男人也不生氣,拉起謝小桃的手,將一朵小白花放到了那一隻冰涼的小手上,“王妃,這就是奴婢之前說過的小白花。”
小白花?奴婢?籠罩在謝小桃心頭的困惑變得更為濃重了,麵前之人分明是個男人啊,怎麼會自稱奴婢?還有這小白花是什麼意思?
“這種小白花生得驕傲,看似不起眼,可每年總會成片成片的盛開,開滿整個山頭。”那個男人繼續解釋。
驀地,謝小桃忽然想起了一個人,“阿夏?你是阿夏?”記得在戚川的時候,阿夏曾經背著她說過有關於小白花的故事。
見著謝小桃終於是想起來了,麵前的男人終於是滿意地點了點頭,“對,是我。”
“不過現在他已經恢複了男兒身,不是別人,正是我們的新單於諾科桑。”一旁的托婭公主做出解釋。
什麼?這一番話又是把謝小桃嚇住了。她不明白為何身為融夏王子的諾科桑會跑到大越,當起了榮王爺身邊的侍婢來。
或許,早就察覺到了謝小桃疑惑,諾科桑也是沒有隱瞞,緩緩開口解釋道:“當年,我因為受到阿爾哈圖的陷害,負傷逃離王宮,幸虧得到了榮王爺的救治才得以苟活於世……”
當時的儲沂軒將洛克桑安排到了一間不起眼的農舍裏,並時常從軍營中取藥給其醫治。經過了一個月的精心看護,洛克桑的身體漸漸恢複。可在那一個月中,他在王城裏的勢力幾乎被阿爾哈圖鏟除,回去無異於是自尋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