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推著顧北初的身子,我用力咬住了他的手指,是真的用力了,所以很快嘴裏邊充斥著血腥的味道,兩個人像是玩著拉力賽一樣,誰都不肯鬆開誰也都不肯放棄。
“咬吧!隻要你覺得痛快就好,你可以折磨我,我隻求你別這麼折磨自己,衛涼夕我真的求你了。”
還怎麼咬的下去呢?我鬆開牙齒看著顧北初流血的手一陣心疼,這段時間我們都不敢提未來會怎樣就是因為都對未來沒有把握,絕望的感覺時刻懸在心底一不小心就會湧上心頭,然後一陣陣錐心的痛卻還要相互隱瞞著彼此。
顧北初大力的抱緊我的身子,我呆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的時間才推開他說道:“顧北初,我們做愛吧!”
脫掉家居服的上衣我開始去解顧北初的扣子,我不敢看他的臉,我怕我會哭,我更怕看到他哭,我不想這段時間刻意營造出的美好與希望就這麼被擊碎。
“別這樣,衛涼夕我求你了,你真的……別這樣好嗎?我們還有時間的,你這樣我真的很怕你會撐不下去的,小白還在醫院裏呢!我們的兒子他需要你,我也需要你,衛涼夕你就憐憫一下我們吧!”
再次被用力的抱住,聽到小白的名字我才好像一個窒息很久的人突然恢複了呼吸一樣,張開嘴大聲的哭了起來,手不斷的在顧北初的後背上拍打著,我用力的質問著:“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偏偏是我的孩子?我已經失去一個孩子了,為什麼還要這麼懲罰我?為什麼要這樣……”
問了這麼多為什麼可是誰能來告訴我究竟是為什麼呢?命運這門課題從來都沒人能猜透,更沒人能得滿分,可是我卻連及格都做不到,也許真的是從前的我做了太多的錯事命運才不肯對我寬容。
絕望是一種看不到的病原體,一旦找到了突破口它就會趁虛而入的肆虐,然後擊垮人的意誌摧毀人的靈魂隻留下無能為力的軀殼,我沒有管理好自己的情緒,所以我的絕望感染了顧北初,兩個人現在似乎隻能束手無策的看著絕望在這裏占地為王。
沉默的幫我換了衣服,又去清理了洗手間的水,天色還很亮顧北初就換好了家居服陪著我躺在了床上,秋天還沒有完全到來我全身都開始冰涼,小腹還有一絲絲的疼痛,雖然小白出生後我的痛經症狀有了很大的緩解,但是還是會有不適的症狀。
顧北初搓了搓手,然後便把左手伸進了被子裏附在了我的小腹上:“想要讓你洗個熱水澡的,可是我覺得你精神不大好,來例假了怎麼能坐在冷水裏呢?”
調整了一下姿勢我往顧北初懷裏又依偎近了一些:“螢火蟲飛走了,花也謝了,草也枯了,就連樹葉都不綠了,顧北初,我害怕。”
從前我不敢相信有一天我會謹小慎微到連最普通的四季變換都會覺得害怕,再這樣下去我是不是會連每天的日升月落也懼怕?可是我不能害怕,害怕是不勇敢的表現,如果我不勇敢的話我要怎麼保護我的孩子呢?
另一隻手撫上我的後腦勺,拇指有規律的磨蹭著我的頭發,顧北初親了親我的額頭才說道:“別怕,螢火蟲明年還會飛回來,花明年也還會開,草也依舊會發新芽,至於樹葉當然也還是會長出來的,其實秋天一點也不可怕,你要實在怕就抱我抱緊一點然後睡一覺,就當是做了場夢,等夢醒了一切又都恢複原本的樣子了。”
抽了抽鼻子,我仰頭看著顧北初的臉,這段時間他清瘦了很多,就連原本柔和的眉眼都隱約的鋒利起來,一向清亮的雙眼裏布滿了淺淺的紅血絲,這段時間他似乎比我還要難捱。
伸出食指輕輕的描摹著他的眼睛,從眉毛到眼瞼再到睫毛,熟悉又陌生,熟悉的還是從前的樣子,這雙眼睛從我有記憶開始就知道它長什麼樣,陌生的是這種被它看著和看著它的眼神。
我們曾經有著世上最近的距離,也曾有著最遠的溝壑,遙遠又緊密卻永遠都走不近彼此,從沒想過有一天我們還能再這樣彼此相擁,用自己的體溫盡力的溫暖對方。
“別哭,涼夕不要哭,我們會有未來的,未來會有我,有你,有小白,還有我們下一個孩子,想想以後我們幸福的樣子你怎麼舍得哭呢?”
哽咽著說不出話我用力的點了點頭,是的,一定會有未來的,我不能絕望,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