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歌胃口不大,一碗豆腐煲見底,肚子都快撐圓了。這會兒撐著腮幫子,靜靜的聽定安師太閑聊。
不得不說定安師太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子,說話的時候眼睛笑眯眯的彎成月牙,因為臉上微胖,倒是撐開了眼角的細紋,讓人忽略了她的年紀。
話多卻不讓人反感,於歌難得耐著性子聽她聊了許久,最後還是午膳時間到了,定安師太才戀戀不舍的出了小廚房。
外麵人漸漸多了起來,於歌不想從齋堂外頭穿過,於是通過小廚房後麵的菜園子離開了。剛才定安師太和她拉扯了許多家裏長短,有一點讓她頗為在意。
後山有很多美食野味,這一點除了心無,定安師太是最清楚的。所以她常常去後山采集,尤其是春天大雨之後,幾乎是每隔三五天都會去後山轉悠一圈。
據她所說她曾兩次在後山聽過一些奇怪的動靜,像是有人打架,但是等她循聲一路找過去,聲音又沒了,林中隻有飛鳥振翅的聲音以及樹葉簌簌落下。第一次遇到的時候是傍晚,天色快暗了,她還以為自己撞了鬼,嚇得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再去後山。
第二次就更奇怪了,除了奇奇怪怪的摩挲聲外,還有人斷斷續續的呻吟,不知道是不是誰受了傷,出家人慈悲為懷,定安師太雖然害怕但還是想去幫助一二,可惜這一次她還是沒有看到人影,最後便不了了之。最近到了夏日,天氣炎熱,算算竟有一個多月不曾上過山。
沒事誰會跑到後山,一會兒打架一會兒受傷的,於歌直覺此事不會簡單,可是過了這麼久即使有證據也早都沒了。
如此重要的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訴時白呢,不久前才跟他說了要回去補眠,現在眼巴巴的跑去找他,於歌仿佛能預見時白得瑟的笑容。算了,還是回去老老實實睡覺好了,睡醒了再去國安寺找他。
於歌倦極而眠,畢竟過了一段安逸的日子,讓她日夜顛倒熬上一兩天,感覺有些吃不消了。
於歌沉入夢鄉的時候,時白正一個人窩在國安寺的藏書閣裏,手裏拿著一摞厚厚的資料,灰塵已經被打掃幹淨,時白修長的手指在發黃的紙張上摩挲著,書頁上記載著了眾多人名和年份,一看便知這是一本記錄國安寺人口流動和大小香戶的卷宗。
時白的眼光落在書頁某處,上麵隻用極簡的幾段話描述了一個人的前半生。玄禮,宗義七年霜降,著玉錦灰鍛棄於寺南門外,身攜一物,青玉刻李,釋雲大師憐之,賜名玄禮,收入門下。
宗義十年,此子性傲,難以馴服。因口角交惡,射殺同門弟子,釋雲大師以命保之,遂關入寒壁,思過五年,宗義十五年出,習得高妙功法,性大轉。
再後麵就是一片空白了,許是留著空白處等到日後再來書寫。時白輕輕敲了敲書麵,真沒想到玄禮師傅看著溫文爾雅,竟有這麼暴脾氣的時候,有意思。
這本手劄很厚,時白花了大半天的時間才勉強看完,國安寺確實經曆了幾代帝王,也換過數任方丈,直到釋雲大師上任,至今已經二十四年整。在這二十四年間,國安寺算不上越來越興旺,卻也是打理有方,不過時白一次性瀏覽了近十年的卷宗,發現有不少香客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一個人或許不引人注意,但是這個數量已經高達二十多人,這麼大的數字朝廷居然一無所知,也沒有百姓來衙門告過狀,著實怪異。
時白看著天窗裏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輕歎了一口氣,“丁一,唐宇在哪兒?”
“回大人,唐公子在......釋道大師房中小酣。”丁一頓了頓,想了個較為委婉的說法。
“小酣?你直接說睡了多少個時辰了?”別人不了解,時白豈會不知道唐宇的性格,怕是自己前腳剛走,他後腳就睡那兒了,隻是讓他查查線索而已,又沒下令限製他的自由,這家夥倒是越來越會耍賴皮。
“屬下不知,大約三四個時辰。”丁一算了算從他睡著到自己過來守著大人,起碼也有三個多時辰,期間其他侍衛來回報過兩次,唐公子依然在睡。
“甚好!”時白笑了笑,從藤椅上站起來,既然睡夠了就好好為朝廷發光發熱。“你去請唐宇到國安寺門口等著,就說他破案辛苦了,本官帶他去吃點好吃的。”時白勾嘴一笑,愣生生讓丁一打了個寒顫。
時白摸了摸肚子,縱然有內力撐著,人是鐵飯是鋼,隻要活著哪有不進食五穀雜糧的。不如帶著唐宇,一起去蹭個飯也好。
丁一是帶了內力跑的,速度自然比慢悠悠的時白快很多,等時白到了國安寺外,唐宇早就候在大門口了,一見時白,立即滿臉堆笑,腆著臉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