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於歌真就為難了,證據?她有個屁的證據,軲轆算不算,預感算不算?都怪那個混蛋丞相,站著說話不腰疼。
於歌冷冷的斜了一眼時白,你個黑肚子休想把自己摘得幹淨,人命案件都是朝廷的職責,身為欽差大臣,多了一樁案子就不信你笑得出來。
“可是師兄的遺體已經停放了三日,再也放不得了。”釋道大師很不情願,丞相的麵子國安寺不得不給,但是夏日本就炎熱,即使陶罐是密封的,現在見了風,遺體也不能再繼續放置下去。
“據本官所知,靜慈庵有一方數米寬的冰窖,是皇上專為嘉靖太妃打造,以感先皇對於太妃清修的憐憫之心。不知本官可有記錯?”時白問的宋益,宋益入朝的時間很早,嘉靖太妃出家的時候他已經做了工部的司庫一職,這裏的冰窖當時正好由他負責。
“大人的記性真好,正是太妃到靜慈庵出家的第二年,下官親自來挖的。”對於當年的事情,宋益的印象很深刻,他覺得太妃是真傻,和太後鬥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可以留在皇宮頤養天年,卻偏偏跑到這麼一個破山頭吃齋念佛,豈不白白便宜了太後。
這些忤逆不道的話宋益自然是不敢說的,他唯唯諾諾的回著話,隻求不要惹到這裏任何一個祖宗,從而影響他的仕途。
“如此甚好,勞煩宋大人去運些冰塊前來,釋通大師這麼康健的身體突然暴斃,確實讓人扼腕歎息,相信大師有佛祖庇佑,再熬上幾天也不成問題。”
原來這該死的狐狸早就知道釋通大師死得蹊蹺,居然忍到現在都不動聲色,是料定了有人會跳出來阻止麼?於歌越想越覺得自己剛才蠢到了姥姥家,他分明就是需要有個人出頭,幫他扛黑鍋而已。
於歌在心裏默默將時府祠堂裏的那些先輩一一問候了一遍,同時決定以後一定要少管閑事,尤其是丞相大人在的時候。
宋益帶著幾個侍衛去冰窖取冰,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儀式不能繼續,但是也不能就此離開,一群人杵在大殿裏,眼觀鼻鼻觀心,都在等時白發話。
“既然是於姑娘提出異議,那就按姑娘的意思來辦吧。”時白把主事權扔給了於歌,可是於歌又怎麼會輕易放過他。
“大人客氣了,在大人麵前小女子豈敢造次!”於歌微微低頭,做出謙卑的樣子,如果再不回避一下,她會忍不住掐死麵前這個眼角帶笑的禍水丞相。“小女子竊以為高僧的遺體非尋常人能夠觸碰,除了幾位長老,也隻有丞相這樣尊貴的身份才不至於褻瀆了佛家金身。”金身指裝金的佛像,也指高僧圓寂後的肉身。
“於姑娘說得有道理。”時白竟然很讚同的點了點頭,仿佛聽不出來於歌話裏話外的諷刺之意。“既然隻有本官和幾位長老能碰,那就隻好麻煩大師幫本官取出甕中金身了。”
國安寺裏的長老除了釋雲大師,其他人都是一步一步熬上來的,因此年紀都不會低於花甲之齡,最年輕的就屬釋道。
“方丈?”釋道不甘心的看向釋雲大師,遺體一旦裝入神甕就不能再取出,否則是對釋通師兄的大不敬。
“時相您確定了嗎?”釋雲大師也很為難,一麵是師弟,一麵是朝廷大臣,除了皇帝,時相的話也向來是說一不二。
“方丈請放心,如果釋道大師確實是意外身亡,本官一定親自賠罪,為釋道大師修建祠堂,終生為他供奉香火。皇上那裏,我也會自發請罪,任憑聖上處置。”時白收起那副萬年不變的笑臉,一字一字認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