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師父(2 / 3)

七絕國暗衛追上前,將那滾落山崖的人帶到了慕寒夜麵前。黃遠見到後微微皺眉,頭頂上有戒疤,和尚?

“說吧,一直盯著本王要做什麼?”慕寒夜蹲在他麵前,滿臉陰冷,與方才判若兩人。

那和尚看著約莫四十來歲,表情痛苦卻不答話,腿上有一個血洞,正是被方才那枚石子所穿透。

“胳膊斷了。”七絕國暗衛檢查了一遍,回稟。

“帶著下山,先找個地方安置。”慕寒夜道,“不要讓別人發現。”

七絕國暗衛領命,找了個大披風裹住那和尚便下了山。黃遠擔憂道:“這是在大楚境內,不然先上報給楚皇?”

“現在報給楚皇,隻怕他會以為是我自己演戲,想要趁機訛大楚一筆。”慕寒夜道。

黃遠直白道:“你的確能做出這種事。”所以也怨不得別人。

慕寒夜啞然失笑:“好吧,其實我就是想知道對方到底有何意圖。若是就這麼交給楚國,在牢獄裏熬不過大刑死了,我豈非永遠也不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

“那先說好,問到之後就將人還給大楚。”黃遠叮囑。

慕寒夜點頭:“阿黃說了算。”

第二天,第三天,一連過了五天,慕寒夜與黃遠都不見消息,隻有七絕國暗衛又來稟告了一次,說王上還在漫山遍野找賀禮,毫無頭緒,極為焦慮,還請楚皇再多等兩天。

……

“要派人去幫忙嗎?”段白月問。

“若需要人幫忙,信一早就該寫來了。”楚淵道,“慕寒夜還是大可放心的,估摸是在大漠裏待久了嫌悶,此番出來正好折騰唱戲,罷了,隨他怎麼鬧。”

“這麼信得過?”段白月坐在他身邊。

“七絕國水脈與大楚早已連為一體,背後還有追影宮與日月山莊,他可比其餘人要可靠得多。”楚淵將一本折子遞給他,“就是性格讓人頭疼了些,可一兩年來一回,也能勉強接受。”隻要別像金泰那般,恨不得長住王城就成。

段白月接過折子,道:“又要我幫你看?”

“嗯。”楚淵懶洋洋打嗬欠,“最近的折子都是在奉承你,自然要你親自看。”

“又是這個貴州王大成。”段白月打開就頭疼,“這人難不成有寫奏折的癮?”

“他先前三不五時就要上一封折子,彈劾你西南府。”楚淵道,“現在估摸嚇得不輕,自然要多寫幾封折子吹捧,求個心安。”

“我先前也沒得罪他吧?”段白月莫名其妙。

“你是沒得罪,不過他也沒有別的政績,總不能一年半載什麼都不奏,正好離你挺近,所以隻能拿這個湊數。”楚淵笑道,“聽著庸碌,可當時你在雲南擁兵自重,邊境戰亂頻發,貴州若再放個硬脾氣,隻怕三月不到就會出事,他反而最合適。”

段白月搖頭:“也虧得你能將每個官員的性格都摸透。”

“不然怎麼做皇上?”楚淵環過他的肩膀,“當初我最摸不透的,你猜是誰?”

段白月道:“我?”

楚淵笑:“嗯。”

“現在呢?”段白月拖過他的腰。

“現在我是這世間最了解你的人。”楚淵在他耳邊咬了一口。

段白月埋首在他脖頸處,將頭發撫到一邊,還未來得及親吻,便有段念在外頭興衝衝道:“王爺,王爺!”

楚淵猛然將人推開。

段白月整了整衣服,上前淡定打開門:“何事?”

“王爺。”段念手裏捏著一封信,氣喘籲籲道,“金嬸嬸派人送來的,說南師父又詐屍了。”

“師父現人在何處?”段白月聞言大喜。

“不知道啊。”段念道。

楚淵一愣:“不知道?”

段白月拆開信草草掃了一遍,道:“冰室裏隻剩下了那朵汨曇,師父沒回西南府,不知去了何處,隻在牆上留下了歪歪扭扭的‘我走了’三個字。”

“為何不回府?”楚淵皺眉,“不會又有什麼亂子吧?”

“冰室四周都是毒蟲蛇蠍,又有重兵把守,旁人闖不進去的。”段白月道,“況且冰室內遍布機關,能來去自如的,隻有師父與我。”

“那前輩會不會是來了王城?”楚淵猜測。

段白月點頭:“九成九。”

“若真這樣,那就太好了。”楚淵握住他的手,眼底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段白月笑笑:“嗯。”

段瑤原本在外頭玩,聽到西南府的侍衛送來消息,也趕緊興衝衝回了宮,抵達王城時恰好是八月初,大婚便在十日後。

段白月搖頭:“還知道回來。”

段瑤表功:“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段白月道:“什麼?”

段瑤神秘塞給他一瓶藥膏。

段白月:“……”

段瑤壓低聲音:“我在外頭玩的時候,遇到了合歡子。”江湖中一等一的風月大師,秦宮主用了都說好。

段白月敲了敲他的腦袋,坦然笑納。

段瑤嘿嘿笑:“有師父的消息嗎?”

段白月搖頭。

“不應該啊。”段瑤道,“金嬸嬸的信都送來了,師父那麼想喝喜酒,難道不該晝夜不停狂奔來王城才是。”

“說不好。”段白月歎氣,“毫無頭緒,也隻能等著了。”

段瑤悶悶撇嘴,還是很想明日就見到師父。

司空睿抱著兒子走在大街上,目不暇接,感慨萬千,果真是天子大婚,陣仗都不一樣,王城內早已張燈結彩,華美高貴。到處都是紅色的綢緞,樹上與店鋪門口亦掛滿小紅燈籠,喜盈盈映著漫□□霞。百姓也是個個笑逐顏開,街邊賣早點的小販都知道在包子饅頭上點個紅點討喜,連帶著各種毒物泡的酒也比往年暢銷了許多——據說西南王便是自幼就喝這個,才能如此瀟灑高大。

以後也是認識皇後的人了啊,司空睿熱淚盈眶,很想穿一身綢緞,一邊啃甘蔗一邊橫著走。

各國君主與使臣也已陸續抵達王城,吳登與納瓦結伴而行,身後轎子裏是金姝與坤達,百姓擠在街道兩邊看熱鬧,也搞不清楚這到底是哪國的王上,隻管歡呼鼓掌便是,高興,且高興。

一時之間,宮裏各處大殿都住滿了賓客,酒香與花香終日縈繞不散,無數奇珍異寶塞滿國庫,幾乎要溢出來。

七絕國的隊伍也在大婚前三日抵達,慕寒夜卻依舊不見蹤跡,打頭的侍衛隊長連連道歉,隻說再等兩天,王上便會帶著王後趕到。

宮裏頭鬧哄哄的,段白月關上門,對楚淵道:“什麼都別管了,安心等三天後的大婚,好不好?”

楚淵道:“不好。”

“有溫大人與張大人,還有一大群禮官,不差你一個。”段白月道,“前幾天分明都不緊張了,怎麼今天又開始鬧脾氣。”

楚淵道:“不知道。”

“好好好,我不問了。”段白月忍笑,雙手捧住他的臉頰道,“那親一個?”

楚淵一頭栽在他胸前。

就是緊張,做夢都夢到禮台坍塌,賓客失蹤,還夢過被人偷走了準備好的菜肴,大家隻能吃饅頭。

段白月拍拍他的背,將人從後門帶出宮,吩咐轎夫撿人少的路走。

楚淵道:“你要帶我去哪?”

“去哪都好,圖個清靜。”段白月道,“總比在宮裏火急火燎要好。”

“你不緊張嗎?”楚淵問。

段白月笑:“成個親罷了,又不是頭一回,有什麼好緊張的?”

楚淵幽幽道:“成個親,罷了。”

“不準挑我字裏的毛病。”段白月掀開轎簾,牽著他的手一道走出去,竟已不知不覺到了城門口。

兩人一道登上高處,守衛見著後,趕忙躬身退下。楚淵坐在城牆上,看著遠處的漫天晚霞出神。

“怎麼樣,比宮裏暢快吧?”段白月坐在他身側。

“嗯。”楚淵閉著眼睛吹風,過了陣子,扭頭問,“有南前輩的消息嗎?”

段白月搖頭。

楚淵勉強笑笑:“嗯。”

“既然都醒了,就一定會來,說不定是想給你我一個驚喜呢?”段白月攬過他的肩頭,“別皺眉。”

“這可是你說的。”楚淵靠在他身上,“前輩一定要來。”

“不來如何讓你改口。”段白月道,“先說好,在他沒給你紅包之前,不許當麵叫師父。”

“好。”楚淵笑著拱拱他,十指交握捏他的指頭玩。

晚霞映照下的王城,看著要比以往更加雍容莊重。四處都是紅豔豔的色澤,街上人頭攢動,相隔再遠也能感覺到那發自內心的笑鬧。明日天子會率文武百官出宮前往大雍塔祈福,因此在下午的時候,正陽街兩側便已有重兵列隊把守,在擁擠的王城中辟出了一塊靜地。而在更遠處,則是無邊麥浪,滿目皆是最蓬勃的綠。

“是你的江山。”段白月低聲道。

“是我們的。”楚淵笑笑,“這些年,多謝。”

“這句話留著,白頭後說也不晚。”段白月握住他的手,湊在嘴邊輕輕落下一個吻。

這日兩人一直在城牆上聊天,直到星垂四野城中寂靜,方才手牽著手,也沒坐轎子,就這麼一路往宮裏走。

城門口的守衛總算是鬆了口氣,趕緊招呼著各自回家吃飯——皇上與王爺也是,就那麼坐在上頭好幾個時辰,飯也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