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下午的飛機。黑紫和美國那邊的公司都交涉好了,應該會比較順利。”
“記得你最開始跟我說的話吧?你說你喜歡演戲。”林墨的表情像是浸在一杯深藍色的水裏,平靜得如同最幽深的湖泊。Zero沒來由的鼻子一酸。
有些最初的渴望都被更大的欲望給埋葬了。
剛進娛樂圈的時候以為名利就已經是全部的引誘人陷入的泥淖。但那僅僅隻是自己的心,還有別人的人心。躲得過誘惑,躲不過引誘。
“嗯。”Zero重重點頭。
林墨嘴角揚起一抹幹淨、澄澈的笑容。
他不知道他已經被人盯上了。他也不知道,沐紫風在他還沒蘇醒的時候來過病房,並且親吻過他的額頭。
波瀾起伏的黑色濃霧滾滾而來,林墨從來不知道Zero的離去是一場背叛的開始。
而他,是那個背叛者。
受蠱惑的背叛者。
Zero離開的那天,林墨堅持要去機場送,最後還是被白晴阻止了。
關於自己母親的手術,林墨拖白晴把款子打到了醫院的賬戶。手術方案也製定得差不多了,等到林墨出院,林玄就可以動手術。
林墨怕死怕得要命,隻要想想自己從這個世界消失,或者自己的母親跟這個世界永遠說再見就渾身戰栗。死了,就什麼都沒有。連同母親對於父親的那點留戀,自己對於沐紫風的執念,都會被打碎成幹幹淨淨的偶爾回憶。
因為得不到,所以死亡都沒有辦法從容。
因為有渴求,所以奔赴死亡是一種最極致的酷刑。
躺在病床上的林墨偶爾也會幻想沐紫風會不會來看他。
可實際上,隻有白晴偶爾才來一次。
空虛和孤獨在這時候都會被放大。自己的媽媽應該也是這樣孤立無援地看著四周白色的靜默的牆壁,忍受著醫院並不好聞的消毒水味。
“好得差不多了?”
沐紫風擺擺手,召回林墨四下流竄的思緒。
然後沐紫風就看見林墨的嘴唇微微張開,眼裏是驚詫和毫無防備的純粹,讓他有點心動的表情。
嘴唇相觸的那一刻仿佛華而不實的夢境,但鼻尖沐紫風的氣息太過真實。林墨不自覺地想要擁抱這個人,眷戀著那點溫存。
沐紫風沒有多做停留,隻是輕微觸碰,然後剛想要直起身的瞬間,林墨顫抖著雙手,死死拽住衣領,嘴唇湊了上去。
林墨小心翼翼地把舌尖探入沐紫風的口腔,舔舐齒貝。
眼睛害怕得閉起來,兩片睫毛緊張地抖動。
是他先主動的。
林墨安慰自己,動作更大膽了一點。手伸進了襯衫裏側,觸摸那個人的軀體。手心有汗了,林墨不敢想自己的耳朵根該有多紅。
他就像在嚐自己期待已久的一小塊蛋糕,小心翼翼的。明明很渴望,卻還是小口小口的吞噬、品嚐。
沐紫風從剛才開始就沒有任何回應,卻也沒有拒絕,隻是任由林墨擺弄。
林墨不安分的手勾上沐紫風的脖子,在鎖骨那裏勾勒沐紫風流暢的線條時,被捉住了手腕。沐紫風用力到林墨能感受到鮮明不已的疼痛。
他的吻狂躁而熱烈。
林墨的呼吸瞬間就急促起來。
明明隻是一個吻,卻好像在進行一場瘋狂的歡愛。
像是刹車失靈,開到荒野的列車,這已經超出了兩個人的控製。林墨能感覺得到,掩藏在沐紫風冷酷落寞之下的深深的絕望。
林墨似乎都要忘記呼吸,他沉浸在這個吻裏麵。
然而那一刻,沐紫風把他推開了,很徹底,很幹淨。
臉上沒有絲毫的留戀和欲念,這讓林墨不知所措。
“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了,既然這樣,明天就出院吧。”
林墨就這麼看著沐紫風,沒有回答。這不是在公司,他並不認為在這種時候還要維持上下級的關係。
於是,他拉著推開他的手,說:“沐紫風,我喜歡你。”
沐紫風略帶戲謔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裏全是譏諷,語氣冰冷。“你的錯覺。”
沒有像他最先挑明的那次一樣毫不留情地拒絕,沐紫風這句話就像是把皮球有甩到林墨頭上,可是卻比拒絕本身更令人難過。
“我清楚自己的感情。”
“可是我不能確定你不是為了別的,比如錢,比如權,接近我,愛上我,不是嗎?我們兩個,是不一樣的。有時候古代落後的說法不一定是錯的,比如這時候,講求門當戶對。而且,你足夠了解我嗎?過早地說喜歡,會讓我覺得你太輕率。”
沐紫風揉了揉林墨的頭發,微笑著。
這個人有銅牆鐵壁,堅固冰冷。林墨想,要把它砸開,自己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