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燁歸來得知後急急前去劫人,卻被帝焚南搶先一步,他與水鶴交手難分勝負之際,說道:“梵燁,你我之間還不算完結,帶小戰龍走。”
“梵燁,你若敢走,本座絕不會讓你再見阿念一眼。”水鶴的話還是如定住般停下了梵燁的腳步。
“阿念醒了?”他隔開了交戰的兩人,眸中關切。
“殺了她。阿念立時便可醒。”水鶴竟指向了雲靖菱。
“什麼?”三人同時震驚。一瞬,時光仿若凍結,神思萬千難緒。
水鶴卻突然對雲靖菱出手,聚深厚仙力與一掌,若非靈薇及時趕到削弱了水鶴掌風,隻怕雲靖菱就不隻是元氣大傷!
梵燁當即抱了雲靖菱趕回白渝墎替她療傷。
“你仍愛著阿念?”雲靖菱虛弱問道。
“刻骨嵌魂,忘不了了。”
“那,我呢?”
“欠你的,來世定償。”梵燁薄唇閉合之間,雲靖菱呼吸倒逆,心涼淚溫,淚眼婆娑,偷抹深淺淚痕。
“與我說說你與帝焚南過往的糾怨吧。”她最怕寂靜,便問道。
“嗯。”
天地六界,萬物守則,依序而存,卻總有人欲逍遙道之外,譬如,帝焚南。他本是天生的仙者,天賦異稟,根骨奇佳,卻也魔緣深厚,當年他親眼目睹陪伴了自己千年的小狐妖渡天劫是被雷劈的魂飛魄散,一念萬劫,棄了仙位,辟了四荒,嫉世憤俗,陰晴不定,轉眼便掀起烽火,攪動六界風雲。
那時他與阿念經曆了立來曆不明的女子為世子妃的人言可畏,渡過了蝗災旱澇的接連天災,甚至立下了嫡子不即王位的不世之約,才終喚得了來年開春迎娶阿念的諾言成真。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願歲月不侵你我,願天地見證你我。”阿念輕依梵燁肩頭,十指緊扣。
但之後風雲突變,快到梵燁來不及抓住阿念轉身離去的片縷衣角。帝焚南化為仙人至白渝墎,普渡蒼生,卻渡出了白渝墎有妖孽寄身,紫薇星光輝驟減,王者不日有難的結果。
一語成讖,城主狩獵為獸所傷;梵燁之母舊病複發,來勢凶猛;城主幼子,梵燁愛弟不慎溺水而亡;白渝墎數日陰沉,難見曙光。
不忍苦痛,阿念耗費自身靈力救治梵燁雙親,施法時卻遭帝焚南偷襲,身受重傷。不忍分離,阿念強撐不適,隱而不發。可她的傷勢終於被她師父所感應,阿念被強行召走。
又恰巧,阿念飛身入北海的那瞬被許多平民所睹,梵燁雙親相繼突然離世,舉國哀鳴,定要妖女償命。
他們在北海之畔圍了六日,第七日之時,梵燁單薄喪衣冒雪而來,揚衣而跪,央求阿念相見,阿念閉關半途而出,才出了北海就被萬箭穿心。
梵燁瘋了般的嘶吼也無濟於事,他不知帝焚南何時埋伏的兵力,他隻想要阿念的解釋,他緊握著訣思,抱著滿身鮮紅的阿念,轉瞬劫盡飛升,仙力大漲。
“原來一世深情,與你而言,左不過是一劫。”清淚劃過臉龐,梨花盡開,阿念頃刻雲散煙消。
一切散去,他們之間留下的,隻有那美麗的誓言,虛空的承諾,還有,短暫分離後阿念帶回的靈薇所釀的見證他們真情的酒,梵燁為它取名“訣思”,寓意永訣思念之苦。
曾經,白渝墎有許多女子渴望世子妃之位,卻盡數敗在阿念手中,梵燁還曾笑她不似尋常女子般矜持。後來他才得知,阿念是北海水鶴上神座下的愛徒,天地靈氣孕育而出的靈女,地位尊貴,法力高強,卻唯獨見不得血光。
帝焚南為四荒之主,阿念為靈女,身負平定六界之任,隻因注定的對立,隻因未雨先綢的戒心,帝焚南便生生斬斷了原本佳偶天成的姻緣。
水鶴恨極,險些提劍殺了梵燁,卻被靈薇所阻。悲傷之後,他回歸彌羅天聚星閣,並告訴梵燁,天地不毀,阿念便定會重新回來。至此,梵燁苦守北境楓林七百年,這處楓林,是阿念彼時最喜愛之處。
“你去南海尋我,是為何?”雲靖菱漸沙啞了嗓音,低沉黯然問道。
“為護你周全。”梵燁仍是平靜。
“第三賭,便賭那小戰龍吧。”那日雲靖菱才離開,帝焚南就帶了瓊漿來探望梵燁。“本座瞧著,她與阿念倒是有幾分相似,就賭,她會不會像阿念昔日那般,不顧一切。”他抑揚頓挫,頗為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