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那日,梵燁呲紅了雙眼,幾乎是要撕了帝焚南,更是在帝焚南走後拂袖摔了那瓊漿玉液酒。
但他卻隻與雲靖菱說了前者,娓娓緩述。
“阿念!竟又是因為阿念!”雲靖菱盛怒難溢,胸中氣血翻滾,召出寶劍,“你竟是真能如此淡漠以我為賭?”“我雲靖菱為你落得千瘡百孔的下場又算什麼?”“為何總推我入阿念的陰影?”
每問一句,雲靖菱遍愈咬牙切齒一分,手中的寶劍也揮舞的愈狠一分。梵燁未躲,盡數承受,月色白袍霎時血痕斑駁。
“梵燁,可是前世欠了你的?你可知?我不知覺已愛你入骨,戀你成魔?”手中的寶劍伴隨著梵燁的血滴跌落,雲靖菱搖搖晃晃,如同失了魂兒般,拖著殘軀,了無生機,步步泣淚,離開了白渝墎。
盛花鑰頭一回見著梵燁滿身是血,驚慌失措,急急召來了花藥神。
次日,靈薇就帶來了雲靖菱還了訣思與她,領了南海戰龍偷襲四荒的消息。雲靖菱托了她帶話給梵燁,道:“我曾誓言不入輪回,不期來世。龍族重情,梵燁,待四荒平定,我會了結,將阿念還給你。”
三百年前靈薇便識破,雲靖菱便是阿念那徘徊世間不願回歸的一縷魂魄。
“阿念。阿菱。”玉簫落地,白衣淚濕,梵燁拚力飛去四荒。正目睹帝焚南不費吹灰將龍身的雲靖菱扯為兩半場景。
“阿菱。”他攬她入懷,感受著她腰肢已斷,魂漸輕盈。
“修為低了些,沒打過他。”雲靖菱忍著劇痛笑道,和梵燁打趣兒。
“我不許你死,活著好不好?”梵燁低著頭,越發抱的緊。
“有什麼用呢?沒有你,世間都黯淡了。梵燁,不要傷心,不要自責,我希望,這一次,你要好好珍惜她。”斷續說完,她頃刻魂散。
“梵燁,你輸了。”帝焚南腥紅了眼,睥睨道,居高臨下。
“何為輸?你挑亂四境,可曾見她出手?”梵燁幻出仙劍,指向帝焚南,道:“若強說她不顧一切,也是為除你。帝焚南,阿念因你而死,阿菱命喪你手,天界六千天將化為你刀下魂。今日,你死我活!”
之後,昏天黑地,孤魂哀鳴,天雷滾滾,四荒轉眼為平地。
梵燁劍傷未愈,強行大戰,最後以兩人同時把劍刺入對方身體結局。
“縱不能再等到阿念歸來,我也不介意與你同歸於盡。”
帝焚南立時化為飛灰。
朦朧之間,梵燁見到一襲碧衣的阿念,她款款而來,手執訣思,與他合手而啟。
靈薇說過,訣思既能記情,便能忘情。唯有忘記阿念,梵燁才能徹底飛升彌羅天。
“梵燁,你瞧,我多愛你啊,為阿念之時甘願舍棄一切助你守住白渝墎,遊蕩世間的一絲遊魂還化作了雲靖菱尋你,從南海尋到了北境楓林。
“無妨蒼涼,無關苦痛。梵燁,我想你活著,我想在這天地之間仍有你身影可尋。”阿念心泣血,淚斷弦,承千斤之重開了口:“梵燁,你將我忘了罷!”
祥雲朵朵,仙氣繚繞的彌羅天九重宮闕裏,水鶴上神所居的聚星閣,沉睡了七百餘年的阿念再次蘇醒,往事如夢,愛恨嗔癡,或如雲隨風散盡,或殘缺在記憶中無法修複。阿念隻記得,似乎曾有飛雪隨花落,曾有白衣深情眸。
感應到阿念醒來,“癡兒,孽緣,忘了罷”,聚星閣水鶴上神抹去了阿念記憶,重新為他聚靈。卻有聚星閣的仙童來報:“上神上神,北境楓林中那位留在劫中七百年不願飛升的仙者今日終於飛升了上神……”
北境楓林簫聲從此絕,又是一年嚴冬,盛花鑰來湖心竹榭,度化了那株逆天而存的梨樹,卻遇靈薇上仙,她手中執著的,是一葉葉的楓葉,更是梵燁七百年的癡守。
吾妻,簫已奏起,花已盛放,而你何時歸來?
吾妻,時光荏苒,菱神似你,卻終不是你!
吾妻,七百年了,我很好,你呢?
吾妻,花已落,快些回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