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仲乾和黃漢律師在報社附近的咖啡店聊了一會兒。
黃律師也是剛知道王麗幾天前就被警察帶走的事。王麗並沒有急著找他,一直到餓得需要輸液才與他聯係,王麗希望黃律師能保她出去。她很聰明,通過這幾天警察的提問,大概知道其實警察手裏並沒有抓她的充分證據。
“這麼說王麗不是自首的?”
“不是。”
“沒有證據警察怎麼會抓人?”
“也不是完全沒有證據,可能是缺少核心證據。”
“你能把她弄出來?”
“很難。她不說話,警察也不會坐在那兒等她開口,他們一定會繼續找證據,既然能鎖定目標,順藤摸瓜不可能一無所有。”
“是以哪個案子抓她的?”
“拋屍案。”
薛仲乾停了一下問:“你覺得是她幹的嗎?”
“我問她了。她就這麼盯著我,一點表情都沒有。我覺得是她。”
“這兩口子鬧得是哪出?”
“就是呢,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
薛仲乾覺得黃律師也是在說自己。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幫王麗扔什麼東西?!那天是魔鬼附體了嗎?
因為下午工作太多,薛仲乾沒時間和黃律師多聊,也怕說多了會暴露自己的秘密。在與王麗交往過程中,由於兩個人都不想被外人知道,所以兩方麵全都萬分小心。王麗的易容術就是在這樣的指導思想下出籠的,這也正合薛仲乾的意。所以到目前為止應該沒有人知道他們的關係,至少他們自己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就算不小心被熟人看到,由於王麗的不斷變化,和他們在任何公共場合的低調,也不會被懷疑有特殊關係,最多是他們認識,如此而已。
看來王麗並沒有自首,更沒有在約定時間內聯係趙剛,她對自己的承諾都沒兌現,對於這樣一個人還能相信她說的其它的諾言嗎?現在薛仲乾沒事隻是因為王麗還沒開口,一旦趙剛他們撬開她的嘴,恐怕一切承諾都是浮雲。
好像帶著沉重的鐐銬,盡管薛仲乾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那件事,可是內心卻一再沉淪,思緒不斷回到那件事上來。一旦警察找到核心證據,比如在王麗家衛生間發現屬於黃小娟的血跡等,王麗就會崩潰。不僅如此,在警察調查過程中,也許會有人提供線索,比如說發現一輛形跡可疑的車,或者就直接有人看到薛仲乾在荒郊野外埋東西。特別是那天晚上在沈北綠化帶裏,馬路就在旁邊,還有路燈照著,也許有人看到他們了,那天王麗化了妝,薛仲乾可是本色出演,隻要有人看到他,警察就會畫出他的畫像來,說不定趙剛一看畫像就知道那個人是他了——
整個一下午薛仲乾都是在掙紮中度過的,連竇子萍從外麵回來他都沒看見,等他猛然發現竇子萍的工位中有人,還驚了一下,心想是誰跑到竇子萍的工位去了?
他想叫竇子萍到休息區去聊一會兒,想必她也從趙剛那知道王麗被抓的消息了。這麼多人都知道的事,趙剛沒必要瞞著她。可是奇怪的是,為什麼竇子萍知道王麗被抓的事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自己呢?以她的性子應該出了刑警隊就打電話過來,回到報社也會直接衝過來把他拽到休息區去。為什麼全都不對勁了?
竇子萍並不了解薛仲乾的掙紮。她當然不會主動找薛仲乾談王麗的事,因為到現在她還沒準備好如何麵對這件事,一旦他們談起王麗來,竇子萍怕自己會控製不住,而控製不住的結果就是告訴薛仲乾他們完了。竇子萍之所以憋了這麼久還沒說出這句話,是因為心中對薛仲乾還有一絲不舍,她想多給自己一點時間,看看她對薛仲乾的不舍到底有多重,對他的寬容到底有多大,對他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馬上就到下班時間,竇子萍最後看了一遍自己剛寫完的稿子,把稿子發給薛仲乾,正想著要不要跟薛仲乾在網上說點什麼,就聽到同事在叫她:
“豆子——”
竇子萍伸長脖子。坐在靠門邊兒的同事指著一個人,是個男人,乍看想不起來是誰。竇子萍心裏有些不高興。馬上就下班了,她還要趕著去醫院呢。
竇子萍一邊起身一邊在心裏嘀咕:怎麼就不能早點來,又趕在下班的時候!這種情緒記憶讓她一下子想起黃小娟那次來報社找她的情景,因此當她一步步走向那個男人的時候,猛然間想起他是誰了:黃小娟的丈夫,趙大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