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初九哀歎一聲:\"不就開了你一把鎖嗎?至於這樣嗎?\"
可這一走了之也太不仁意,柳卿卿畢竟是因她而暈。時初九無奈,看了看葉琬琰,葉琬琰白了他一眼,冷哼道:\"禍是你惹的,自己解決吧。\"
時初九直道是誤會,便在這來且好行租了一間屋,又委托店家尋了一名赤腳大夫過來,就將柳卿卿一路抱進了屋。
葉琬琰跟在時初九身後,一言不發。眼中瞅著那把心不歸撞擊著柳卿卿的腰間配飾,發出叮當的響聲。
進了屋,放下了柳卿卿,時初九鬆了鬆肩膀,無奈道:\"身子這麼輕,難怪一急就暈倒。\"
葉琬琰站在床前,細細的審視著柳卿卿,時初九說的不假,柳卿卿身形消瘦,唇無血色,大不如從前。
赤腳醫生替柳卿卿把了把脈,隻道她身子太虛,血氣不暢才導致的昏厥,並無大礙。請走了大夫,兩人見柳卿卿呼吸均勻並無大礙,便在屋內輕言細語說著話,卻未注意到她已悄悄地醒了過來。
柳卿卿微微張開眼,正想開口,卻聽得葉琬琰說道:“也不知這姓柳的在想什麼,放著大富人家的小姐不做,卻跑到這天遠地北的地方,還拿著一把鎖尋姻緣,她怎麼越過越糊塗了。”
柳卿卿心中訝異,原來他們已經知曉了自己的身份。
此刻響起時初九的嗓音:“她是才女,聽聞心性頗高,想尋個奇妙姻緣也不足為怪。我倒是想起了少時翻過的話本,那些蘭閨小姐,困在一方小天地中,閑日聊聊,空做悲春傷秋之事,或有那麼一日,偶遇一個眼神、一句話、乃至一個轉身,就這麼把心托付了。這種事我讀多了,倒也見怪不怪了,今日遇見因為一把鎖尋個意中人之事,卻有一番新意。”
葉琬琰在一旁笑著,話語清清:“可惜若她見到你的模樣,她那張白皮子定然都綠了。”
倘若柳卿卿得見時初九居然端得沈野的麵孔,不知會是怎樣石破天驚的場景。
“不提姓沈的事,”時初九長歎一聲:“我不過市井之流,哪敢接她盛情,她卻急得暈倒,不過小小一把鎖,她如此放在心上,怕是心裏有什麼苦處吧。”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時初九平平的話語撞在柳卿卿的心間,兩行清淚瞬時就從她的眼中滴了下來,素白的巾被上生生地浸出了幾朵浮萍。
偷偷抹掉眼淚,柳卿卿緩緩起了身,沁白的臉色回了幾絲血色:“公子此言差異。我眼中無市井富家之分,隻得這把心不歸,誰解開了它誰就定下了姻緣。”
柳卿卿冷不防的一番話讓時初九額頭怵出冷汗,他用手撫了撫額發:“柳小姐原來已經醒了。一把鎖而已,你何必把自己的姻緣拘泥於一把鎖?“
柳卿卿直直坐在床上,側目看向時初九,表情冷冷:“世間姻緣千萬件,誰定下了緣起隻得那幾種。前有劉郎不敢題糕字,虛負詩中一世豪,如今公子眼下不敢接這姻緣鎖,枉自你讀了那些話本。”
時初九一臉茫然,側身問著葉琬琰:“什麼劉郎糕字的,我怎麼聽不懂。”
葉琬琰忽得一笑,又恐麵巾掉下來,忙是拉住麵巾低語道:“說的重陽節劉姓才子因‘糕’字未入‘六經’,便不敢將‘糕’入詩。”
時初九額頭焦了起來:“原是說的這回事,怎麼到了她嘴中就繞來繞去呢?”
葉琬琰衝他眨眨眼,暗示他習慣一下就好了。
說出這一番話,柳卿卿似乎有些費力,她深吸了一口氣,虛身靠在了床頭上,又衝時初九招了招手:“西風公子還請過來,有旁人在,我有些話得私下和你說說,說罷你再決定走不走。”
時初九心中生疑,看她一個弱女子也做不了什麼,便走了過去彎腰湊近了她,誰知柳卿卿酥手一招,就將時初九的麵巾輕輕地帶了下來。
時初九想掩麵卻已晚了,柳卿卿的嬌好麵容杵在時初九的麵前,一雙瞳子清清淡淡地在他麵孔上掃了又掃,才作話語:“公子一張好麵孔,哪像旁人說的那麼不堪,我又怎會臉綠?”
話語才落,時初九、葉琬琰俱是一驚,柳卿卿居然不認得沈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