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柳卿卿(1 / 2)

當年花朝節,東風微浮,春曦半遮半掩。池塘水榭邊,繁花似錦蝴蝶翩翩。卻有女子假寐花間,香巾掩麵春妝淡。

葉琬琰和女伴一路高聲笑語,驚了女子的美夢。葉琬琰譏笑她故做仙子癡夢,女子隻淡淡回了一句:“古道西風馬遲遲,高柳亂蟬嘶。”

那便是她與柳卿卿的第一次相遇,得旁人指點,她那時便知此女子為柳卿卿,因妒著她是爾不刃的未婚妻,便出口譏諷,誰知被柳卿卿文文雅雅的回了一句,反倒吃了一虧。一個心性頗高,一個性情自傲,往後的見麵兩人就這樣結下梁子,相互看不順眼。

而今在白莊再得見柳卿卿一回,她容顏未變,妝麵更加清淡,卻難掩她的脫塵仙姿。想當初她未因自己乃六皇子的未婚妻而性傲浮躁,做人處事還是平平淡淡,可正是這樣一個心境淡寧的女子,卻著了沈野這種浪子的道,丟了清白毀了婚約。

葉琬琰心中濃著一團疑惑,凝視著柳卿卿那張淨白如素輝的臉蛋,怎麼也不能相信這樣一個女子能將自己本該羨煞旁人的人生過得輕浮不堪。

茶杯傾覆於桌,隻聽得茶蓋晃動聲,桌前的三人清風雅靜。

周遭的人群又喝彩著台上的評書,喧鬧的人聲下,時初九終於開口破了寧靜,指著葉琬琰介紹道:“原是柳姑娘,此兄乃——”

葉琬琰卻搶白道:“我喚作古道,他作西風。”

時初九錯愕地望著葉琬琰,為防意外取假名理所當然,隻是這名字怎麼文雅得這般古怪。

柳卿卿無聲一笑,撚著衣袖將桌上解開的銀鎖拾起:“兩位公子不以真麵目示人,想必有難言之隱,就做古道、西風稱呼吧。”

“西風公子,想必有一顆七巧心,就一會兒功夫就將這鎖解開了。”柳卿卿話語不快,緩緩將時初九誇道。

“尚可、尚可。”話語間,時初九含笑朝葉琬琰瞥去,古怪著葉琬琰的不妥舉止:“不過這鎖的名字取得可真別致。”

“說起這把心不歸,卻有一個來曆。”柳卿卿摸索著心不歸上的飾紋靜靜說道:“這是我幼時,觀音廟前的阿婆交於我的。她告訴我這把鎖輕易打不開,僅有我的意中人才解得了。”

聽完柳卿卿的最後一句話,時初九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這女子美是美,怎麼這話語這麼匪夷所思。

這番話總結下來就是時初九你打開了這把鎖,我便是你的人了。說完這類似表白的話,女子靜了下來,一臉從容地諦視著時初九臉上的表情。時初九不知是喜是悲,這飛來的豔福把他撞暈了,正在雲裏霧裏翻騰。

葉琬琰湊上前去,在時初九耳邊暗語道:“此柳卿卿我生前認識,便是被沈野毀了清白的柳家小姐。你現在就是沈野的模樣,此地不宜久留。”

沈野尋花問柳向來光明磊落,從來都是以真麵目示人。柳卿卿栽在沈野手上,肯定也辯得清沈野的相貌。時初九一聽葉琬琰這話,知她不作誑語,留不得了,轉身便向柳卿卿告辭作別:“方才擾了柳姑娘,確是我將你認成了我隔壁的阿花姑娘,這鎖是我無心打開的,柳姑娘莫放在心上。我們還得趕路,就此拜別。”

“公子請留步。”柳卿卿在他倆身後喚道,又將心不歸朝腰間錦帶一鎖,起身款款走了過來,雙眸淡淡地放置在時初九臉上。

時初九臉驀地一愣,眼神忍不住朝一旁縮退,離去的步伐不住加快。

柳卿卿見他人就要出了店門,手腳一急,違了她平日的輕手輕腳的模樣,一個不注意就被絆倒在地,她抬起頭,見對方絲毫未有停留的意思,悠緩的嗓音因瞬時的提高變得清麗了起來:“公子豈能這樣一走了之?”

柳卿卿這一聲不大不小,卻頓時搶了說書先生的生意,店裏的眾人皆因突來的響動注目了過來。

隱著木紋的烏黑地板上,半臥一位黃衣女子,女子模樣冰清,眼神楚楚動人,恰似寒冬臘月枝頭上的一朵臘梅。眾人隻當這女子被人始亂終棄,卻在看見門前的兩名男子後滿臉錯愕。但凡眼力好的都知道女子身上穿著不菲,盡管顏色淡雅,樣式樸素,此女子衣裳卻是蜀錦材質,而他麵前的男子都是粗布麻衣打扮,富家子弟拋棄平民女子倒是常見,卻未聽說過市井男子拋棄過富家女子啊。

時初九一看這情形,心中不妙。畢竟是個通緝身份,這樣招人眼目可不妥,他推著葉琬琰正欲竄出門,卻見柳卿卿眉眼一急竟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