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出發(1 / 2)

城內,鬧哄哄的人群中,唯有先農壇處還簇了一圈人。人人神色緊張,注意力全灌注在西方巫祝的生死上。

葉琬琰亂扔鐵戟重傷了西方巫祝,巫祝腹上汩汩的鮮血任憑眾人使出怎樣的方法都止不住。練兵行軍之人估計都抗不住這傷口,更何況一個隻知觀星占卜的巫祝。

紗國皇族崇尚巫鹹之術,全國以中天大巫祝為巫鹹之尊,以東南西北四方巫祝為巫鹹之貴,各方巫祝皆有弟子無數,平時也主持著當地達官貴族問卦占卜之事,地位何其尊貴重要,如今這下倒好,眼看這西方巫祝就要死在固城裏了。

得知葉琬琰兩人逃脫,西方巫祝性命又危在旦夕,爾不刃鐵青著臉,冷冷地看著麵前混亂無序的場景。周遭熊火炎炎,星垢逸舞,焦灼敗興的景象中,爾不刃寬大的黑色羽紗袍袖在風塵中飄蕩,他彎腰拾起葉琬琰扔下的鐵戟,細細地琢磨著鐵戟上的異象。

一柄長長的鉤戟,戟頭沾滿著鮮血,戟尾卻結了層薄冰。

方才手上的冰冷刺痛看來並不是錯覺,這時初九竟有如此能力 ,他究竟是何方神聖?爾不刃細眯著眼,深邃的目光如危峙山淵一般寒冷。

“你們這下是幹了大事了。”風三娘一幹人約莫半個時辰後趕到了胡楊樹下,見到了葉琬琰兩人開口便是這句話。

張家妹子趁著兩人發愣之際靠近了葉琬琰,手指在她的臂彎上使勁一戳:“小哥哥,想那西方巫祝是活不成了。”

葉琬琰目光驀地一沉,自己無意中傷了人命不說,竟還是傷了西方巫祝,自己惹下的這個禍是越圈越大了。

時初九上前拍拍她的肩膀:“那巫祝每年都要燒死一人,都燒了十來年了,也該歇歇了。”

時初九卻還記著巫祝要燒他之仇,安慰的話語更多的是對巫祝生死的奚落。

此刻時初九兩人換回了一聲好衣裳,已收拾妥當,正準備出發。

“你們隨我闖下這等大禍,如何打算?”葉琬琰卻有些擔心牽連雜耍班中無辜,開口問道風三娘。

風三娘捏著嗓子咯咯地笑了起來:“小哥哥前幾日和奴家商量這事時未曾擔心過這些,現在才記得提起,未免矯情了些。”

卻又用團扇扇了扇風,風三娘的薄唇在桂花秋月圖下若隱若現:“你也莫擔心。奴家是歧路人,吃的是江湖飯,比這更大的世麵奴家都見過,我們自有江湖的辦法。”

江湖人,江湖事,江湖的規矩,江湖的辦法。時初九心裏笑著葉琬琰以前見的是深閨事,方才的問話也入不了江湖之流。他拾起包裹,學著風三娘的扭捏嗓子招呼著葉琬琰:“小哥哥,該走啦,奴家等急啦。”

風三娘聞見笑得更加的風騷,眾人始終緊張的情緒終於緩和了一些,隻剩下葉琬琰背上一陣惡寒。

張家妹子見到了離別時刻,腦中還殘著葉琬琰鼓上舞姿,心中仍有一絲不舍,於是牽著葉琬琰的衣袖,眸間沾著離愁:“小哥哥是要去哪裏啊?”

不待葉琬琰回答,時初九挽著她的胳膊就往回走,末了,還瀟灑地揮了揮手:“英雄不問來處,江湖莫問去處!”

固城官兵終究是要追上來的,未免夜長夢多,時初九知道當是越快出發越好,就和葉琬琰匆忙間與風三娘等人到了別。

卻聽見風三娘在身後喊道:“小兄弟,若是路上得見喚作晚風清月樓的酒家,煩請捎句話與奴家長得一樣的人兒,就說風三娘披麻戴孝,把六爺捧進了高墳。”

葉琬琰不懂江湖事,卻有女兒情懷,不知風三娘這番托話下又藏著怎樣的過往愁情,她匆匆回頭,一笑:“收到!”

說罷,兩人上了馬,抽著鞭子驅趕著馬兒前行。

馬蹄弄著黃沙,滾滾黃塵之下,兩人的身子隨著遠去越變越小,很快就化成兩顆沙粒融入了廣袤的沙海之中。

向南而下,一路豔陽高照,碧色連天。

葉琬琰抬目遠眺,無垠的沙地連綿著沙丘層層展開,遠處紅如瑪瑙的太陽懸在高空。平日的沙漠寂靜空曠,卻因火亮的太陽相伴,又多了一番豁達熱情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