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駿馬在煙霧間衝刺,眼看離固城北門越來越近,時初九心中卻不安起來。這固城駐紮著邊境守軍,眼下陣勢鬧得那般巨大,守軍不可能沒有防備,時初九正想著,卻看見遠處密密麻麻杵著一排黑影,生生地橫在了大道上。
不好,定是守城士兵布下的障礙!還要向前衝嗎?時初九那一刻猶豫起來,握住韁繩的手也不如方才那般用力。
“衝!”麵前的身影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就這樣堅定地大聲命令著他向前。
“瘋子!”時初九嘴裏罵道,手下卻猛地一抽,趕著馬兒迎頭追去。
時初九的心抖得都快炸開了——往前衝?衝得過嗎?管它呢!就當自己是匹脫了韁的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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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頭,從葉琬琰邁上大鼓開始,風三娘一幹人等就折回頭來安排後續。她先是讓人雇了趁著豐食節來固城乞討的流民,於固城北邊多處燃燒大量煙霧,掩蓋葉琬琰兩人的行蹤。然後就掩藏在北門附近監視守軍的一舉一動。果不其然,煙霧中難覓葉琬琰蹤跡,守軍將領想是料得了葉琬琰會朝北門而來,早已在門前的大道上布置下障礙。
卻聽得見嘚嘚嘚的馬蹄聲傳來,又伴來一聲尖銳響亮的口哨聲。風三娘團扇輕輕一撩,嘴角勾起媚笑一抹。她朝身後打了一個響指,旁人立刻明白,將木籠中的兩頭狼放了出去。
天方狼,個小,迅猛,聰明。
兩匹狼以閃電之速衝向附近豢養的駱駝群,駱駝受狼驚,頓時衝破了木欄 ,在兩匹狼的驅趕下,衝向了守城軍隊。
呼啦啦的一大群駱駝甩著大步過來,將守軍連帶著布置在大道上的障礙衝得東倒西歪。
葉琬琰兩人趁亂而出,一口氣衝出了城門。
又不知騎著馬兒狂奔了多久,葉琬琰兩人尋得一顆胡楊樹停下了馬。樹下早聚了一群人,全是早先出來的雜耍班的其他藝人,大都是些婦女老人。
此刻時初九先一步下了馬,回頭一看葉琬琰,卻見她彎著腰,臉色發青,手腳抽動著滾下了馬。
有經驗的老人一看就明白了,上前喊道:“這孩子手腳抽筋啦!”
葉琬琰滾在地上,手腳蜷縮在一起,像一個蝦子般弓著腰,豆大的汗珠一顆顆地順著臉頰往下滴。時初九這身子平時也未拉筋跳過舞,葉琬琰方才在先農壇的舞蹈已是強行之為,而後又與爾不刃較量了一下,卻已到了極限,再加上一路上神經緊繃,全身的韌帶已經僵直到了麻木的狀態。現終與眾人平安彙合,葉琬琰身子一鬆,肌肉到底還是痙攣了起來。
時初九忙趕了過去,想拉住她的手往外伸直,手剛一按在胳膊上就震住了,他的身體他最熟悉不過了,卻從未見過這樣的狀態——胳膊上的肌肉硬的像石頭一般,全朝一處鼓了出來,肌肉痙攣引起的下陷處,隱約可見烏青的血管。
“這孩子是多拚命啊!抽筋抽成這副模樣!”一旁趕來幫忙的人驚歎道:“不過怎麼就不肯把手腳打直呢?”
拉筋將手腳打直活動腕處是最快的緩解肌肉痙攣的辦法,可任憑眾人怎麼使勁,她就是不肯把手腳打開。她紅著臉,眼淚簌簌地往外冒,嘴中的話語也抽搐得斷斷續續:“痛、痛……不準……你們敢!”
別人聽得莫名其妙,時初九卻懂了,葉琬琰因蒙馬眼之故,扯掉了上衣,此刻正赤裸著上身。之前形勢危急,她未顧得這些,現在終是想起了,許是留著女子時的習慣,正羞著上身無寸縷。
雖是男子的身體,可她畢竟還是一個女子啊,竟這般強迫自己拚命。時初九想到這裏,心裏不由得一動,想脫下衣裳給她蓋上。下一刻卻苦笑到自己不也赤裸著上身,哪裏來的衣服。
也不由別人反對,他從旁人包裹裏抽出一件衣裳,嚴嚴實實地蓋住了葉琬琰的身體。葉琬琰這才乖乖讓旁人打直了她的手腳,那一刻卻是最痛的時候,她眼淚一下飆了出來,張口就咬住了時初九的胳膊。
時初九卻沒叫痛,隻覺得身心鬆了不少,任由葉琬琰齒下使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