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朝歌心中本有些憤憤不平,看著她對別人家的奶娃娃照顧有加,他心裏就不是滋味,然而隨著雲舒的眼神歸於平靜,他的心好像也冷了半截。
他抿著嘴唇看了半晌,從懷中掏出一塊雕琢神獸的精美玉牌:“這是孩子的名字,你看一眼,若沒有問題,回疏國之後入玉碟。”
雲舒覺得呼吸一滯,想到剛剛降生的孩子,那是自己和鳳朝歌的骨與血,她喉頭滾動了兩下:“璟淩?”
光彩如玉,高高在上……真不知道這是鳳朝歌最好的期望,還是最殘忍的期望?
情緒牽引著胸口的寒意,雲舒忍不住掩袖咳了幾聲。
鳳朝歌聽到,眉頭不易察覺的一蹙,心中還是該死的心疼,他聽到女子的聲音:“也好。”
那日之後,鳳朝歌再沒有進宮過一次,就連寧攸颺到了豫安之後也隻打了一次照麵,他們各自安分守己的住在行宮和都城兩座最大的府邸之中,這種刻意避嫌的舉動看似平靜,卻讓朝臣惴惴不安起來。
譬如發生了一件凶案,若事情與你無關,你當然能夠自然的在人麵來走來走去,可若真是你殺了人,反倒束手束腳唯恐不能撇清。
這就如同此地無銀三百兩,許多人看出,隨著楚王薨逝,寧王和疏王即位,四國之間的形式越發緊張起來。
這天,贏歆好不容易脫離了王兄的看管,跑到宮中來看雲舒。
她站在階下仍舊春光明媚:“雲姐姐,你怎麼跟王兄一樣,每天坐在書房裏批折子,不無聊嗎?”
雲舒微微一笑,半是打趣半是無奈:“不如你清閑。”
“哎……”她輕輕歎了口氣:“自從王嫂懷了孕,王兄便不許人在濁滄大聲喧嘩,我已經憋了兩個月,說話都是輕聲細語的。”
佳陽嫁給嬴華之後,感情不錯,前些日子嬴華來到楚國,雲舒聽說佳陽沒有隨行多問了兩句,這才知道她已經懷孕了。
“若非王兄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打擾雲姐姐養病,我還真想拉你出去筆試一番。”她忽然想到幾年前在這劉莊看到雲舒力戰武林群雄,與疏王勢均力敵的樣子,眼睛都亮晶晶的。
雲舒筆不停,隻是笑笑。
成碧從殿外走了進來,對贏歆行禮,然後回稟:“殿下,韓統領和管將軍求見。”
韓稽一身禁衛軍甲胄,倒襯的管潮的勁衣長袍儒雅起來。
“殿下,臣已將禁宮之中欺辱過雲逸殿下的兩名嬤嬤,十四名宮女和三名太監全部扣押,請殿下示下,該如何處置?”
雲舒合上手上剛剛批複完成的奏折,目光漸冷:“為首者賜死,其餘貶為奴籍,趕出京城。”
自從下定決心,對於曾經在雲逸身上抹過汙點的那些人,她不僅不能姑息,還要嚴懲不貸。
贏歆被雲舒的語氣凍得哆嗦了一下,然後在看到管潮的時候變成了滿滿的笑意:“管將軍的一番‘賜教’,真讓阿歆受寵若驚。”
她身子朝著管潮的方向一偏,在‘賜教’兩個字上加重語氣,帶著賭氣和埋怨,她可還記得當初自己被眼前這個看似沉穩老實的人耍的團團轉。
管潮眼角瞥了雲舒一眼,看到後者微微笑著,似乎沒有怪罪,才拱手朝著贏歆告罪,不好意思道:“並非有意,請公主原諒。”
贏歆見到修長端正,麵貌英俊的男子在自己麵前彎下了腰,一頭濃密的黑發垂到了自己麵前,她心中‘咚咚’跳了兩下。
“你、你這是做什麼?我隻不過開個玩笑,又沒有真的怪罪你。”她往後退了兩步,擺擺手道。
雲舒當然知道管潮是受了誰的命令,才會在落平關處與嬴華斡旋,也是致歉的意思:“你這次來楚國,我讓成碧給你安排幾個人,好好遊玩一番可好?”
“哎呀,下人陪著有什麼意思?”她偏了偏頭,問道:“雲姐姐要是能陪我一起去才好,聽說姐姐這裏有好酒,別處喝不到,不如我們一醉方休?”
雲舒為難的看了一眼堆成小山的奏折,況且她也不善於喝酒,雖然貪杯,卻酒量很淺,於是在不善言辭的韓稽和儒雅英氣的管潮之間看了幾圈。
“不如讓管將軍陪你去吧,他難得述職回京,可是難得的清閑。”
“啊?”贏歆愣了一下,忽然臉頰紅了一下。
“末將遵旨。”管潮的脾氣一向很好。
贏歆和管潮從宮門口走出來,本來是有些緊張,但出來之後走了一段距離,發現管潮自始至終都帶著微微笑意,配上小麥色的肌膚和炯炯有神的雙目,不知怎的,讓人安心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