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會,忽然發現城中的百姓熙熙攘攘,互相推搡著往一個地方去,好不熱鬧,贏歆心中好奇,沒有細想便拉起管潮的手彙入人流。
待看清楚了,贏歆又不免有些失望:“我以為是什麼,原來是人販子在賣丫頭啊。”
她回頭,發現管潮小麥色的皮膚竟然透著微微紅暈,她抬起左手往管潮的額頭上一放,奇怪道:“咦?沒有發燒啊,你的臉怎麼了?”
這樣一動,她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拉上了管潮的手,她像被燙了一下,趕緊將兩隻手都收了回來:“對、對不起啊,我們濁滄沒有那麼多規矩的。”
贏歆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心跳如鼓,那隻握著管潮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一層薄汗。
正尷尬,忽然聽到人販子高聲喊道:“看一看奴婢了啊,身家清白,吃苦耐勞,不要錢!”
豫安城裏達官顯貴不少,有錢的商人不勝枚舉,奴籍是地位最最底下的一等,一般都是犯了大罪被貶為奴籍,或是父母世代為奴,販賣奴婢的事在豫安很常見,但從未聽說還有白送的。
“喂,你說你這奴婢身家清白,誰信啊?這豫安城裏,想買個清白的奴婢怎麼也要幾兩銀子,你白送?”
人販子也不生氣,笑著道:“看您說的,奴籍也是有籍貫和記錄的,您一查準保沒錯。”他指了指自己身後的小酒肆:“這兩個奴婢原本是伺候我老娘的,如今老娘不在了,左右也養不起,索性送了人,倒也幹淨。”
贏歆看了眼那兩個白白淨淨,插/著稻草的小姑娘,疑惑問道:“賣個好人家能得幾兩銀子,幹嘛要白送?”
管潮解釋道:“在楚國,奴婢轉賣他人需要到官服將奴籍轉移,賣的價錢越高交給官服的錢也越多,況且如果是賣的,日後奴婢犯了大錯會對原主產生糾葛,送的就不會。”
原來人販子並非是人販子,而是酒肆老板,於是有人來了興趣:“你這奴婢怎麼個送法?”
酒肆老板笑眯眯道:“這簡單,你們誰來我家喝酒,喝的最多的奴婢就送你了。”
“你說的倒好聽,喝酒不要錢啊?你這是送奴婢還是賣酒呢?”人群中不乏京中的生意人,這點小九九隻需轉個彎就明白了。
酒肆老板也不惱:“瞧您說的,去哪家酒肆喝酒都要錢不是?再說了,您要萬一贏了呢,酒錢也不用付,還能白得倆奴婢。”
要說這人啊,都有那麼些個僥幸心理,都覺得自己說不定就贏了,還能撿個大便宜。酒肆老板這招老套,但是挺好用,三言兩語間就有好些個人躍躍欲試。
管潮四處征戰,一些市井間的玩意沒少見,當下也沒有多大興趣,問道:“要不要換個地方看看?”
沒想到贏歆拉了拉他的衣袖,低聲道:“管大哥,你快看,那兩個婢子胳膊上是不是受傷了?”
管潮這等威風凜凜的將軍,沒事自然不會將人家姑娘的胳膊瞧那麼仔細,贏歆這麼一提醒,他果然看到那薄的透風的粗布衣裳下麵,有著斑駁青紫的淤痕。
好啊,原來這個酒肆老板故意打罵奴婢,還將他們當做賣酒的牌坊。
還沒等管潮說話,就聽到贏歆氣呼呼的聲音:“不就是喝酒嗎?我來!”
管潮看著她打抱不平、伸張正義的樣子,簡直和年幼時的自己沒有什麼兩樣,於是低低一笑,有些縱容道:“好、”
然後他咧了咧嘴,衝酒肆老板笑道:“是不是隻要喝了第一,不管喝多少酒你都不收酒錢啊?”
那語氣大有把酒肆喝空了的架勢。
酒肆老板看著管潮微微一愣,這人看著像個江湖人,卻不知怎的,很有威勢,但他隻愣了片刻,便轉著眼珠問道:“是二位一起?我怕待會有人上來車輪戰,你會撐不住呦!”
“啊?哈哈哈!”管潮忽然笑了,笑的如虎長吟,氣幹雲天:“盡管來!我一人足夠!”
贏歆看了他一眼,微微揚了揚鼻孔:“我也來,到時候把你喝空了可別耍賴。”
酒肆老板看他們這樣,心裏早就偷著樂去了,不怕有人挑釁,就怕無人問津啊,他的酒不貴,隻要喝的人多了,還怕沒得賺嗎?
於是馬上張羅開了:“來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