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孫子叫馬千裏......”
老頭兒坐在楚天的辦公桌前，仿佛這一句話便耗盡了他所有的精氣神兒，整個人迅速地垮了下去，眼睛裏的光也散亂開來，再也無法聚攏。
楚天把煙鬥在手裏擦了擦口水放回抽屜裏，伸手拍了拍老頭兒的胳膊，“沒事兒，你慢慢說。多大了？什麼個頭兒？體貌特征穿什麼衣服什麼鞋子，越詳細越好。”楚天說著拿過一個本子在麵前攤開，把一支鋼筆拔了帽兒捏在手裏，靜靜地看著老頭兒。
“我孫子１３歲，剛上初一，前天晚上吃完飯說出去玩會兒，再就沒回來......”老頭兒說著眼圈兒開始泛紅，抬起滿是皴裂的手擦眼淚。
老歐拿起大茶缸子猛喝了一口放下，有些不耐煩地看著老頭兒，“哭啥哭？哭能解決問題嗎？”
楚天看了一眼正把喝進嘴裏的茶葉吐回大茶缸子的老歐，趁他嘴被占著趕緊接著問老頭兒，“你沒打聽打聽他同學什麼的嗎？”
“打聽了，能找著的都打聽了，都說沒見著我孫子。”
楚天低頭記了幾筆，又問，“他離開家的時候說了什麼沒有？”
老頭兒想了想，搖搖頭，“沒說什麼，就說爺爺我出去玩會兒。”
楚天點點頭，“他一般都去什麼地方玩？”
“網吧，”老頭兒歎口氣，“就愛玩遊戲。”
“他有過獨自去遠一點兒地方的經曆嗎？”
老頭兒又搖頭，“沒有沒有，就去過一次沈陽還是他爸媽帶著去的。”
“最近家裏丟沒丟錢？”剛騰出嘴來的老歐在旁邊插了一句。
老頭兒一愣，從椅子上站起來回身瞪圓了眼睛看著老歐，“我孫子是好孩子，絕對不會偷家裏錢的！”
老歐耷拉著眼皮看著在茶缸子裏打轉的茶葉笑了笑，“都說自己孩子是好孩子，出了事兒都傻眼。”
“我孫子，”老頭兒繞開椅子朝老歐走了兩步，抬手有些哆嗦地指著他，“我孫子不是你說的那種壞孩子！”
老歐坐在椅子上仰臉兒看著老頭兒，“啥意思？你是過來找孩子的還是顯擺孩子的？行行行你孩子最好了行不行？”
楚天也起身走過來，把老頭兒指著老歐的那條胳膊摁下去，摟著他回到之前坐著的椅子跟前。
老歐看著老頭兒佝僂的背影，低頭長歎一聲，抬頭又問，“常去的遊戲廳網吧找了嗎？”
老頭兒剛要坐下，聽到這句又回頭，“......找了，每一個都找了好幾遍，連城裏的都找了，沒有啊！”
老頭兒苦著臉，慢慢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楚天和老歐對視了一下，老歐起身去倒了杯水放在老頭兒麵前，自己把椅子拎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你先別著急，喝口水，我們一定......”
老頭兒沒等聽完老歐的話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老歐剛才倒的那杯開水震得差點兒蹦起來，“我怎麼能不著急啊？！孩子爸媽都在南方打工，把孩子放我這兒，現在孩子找不著了，擱你你能不著急嗎？！”
小劉兒端著飯盒打對麵兒過來，一扒拉老頭兒肩膀，“幹啥玩意兒一大早上來我們這兒吹胡子瞪眼的？這是撒野的地方嗎？！”
老歐朝小劉兒一皺眉，“你有點兒人民警察的樣兒！”
見小劉兒回去了，老歐又伸手拍了拍老頭兒肩膀，“沒事兒沒事兒，我們一定全力幫你找孩子。哎，對了，孩子照片你帶了嗎？”
“哦！帶了帶了！”
老頭兒從懷裏摸出一張照片朝楚天遞過去，遞到半路想了想又拐個彎兒送到老歐麵前。
老歐接過照片拿在手裏，楚天也把腦袋伸了過來。
照片裏的馬千裏穿著一套天藍色的校服正朝著鏡頭咧著嘴笑。陽光從上麵灑下來，他的頭發烏黑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