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心隻一人(1 / 2)

多年之前的某日,他隨皇上暗訪民間,在一座名叫番鄴的城中遇到了她。

他還猶記得她那日穿著一襲淡藍色的裙袍,烏黑的長發隻鬆散的束起了鬢角兩縷,精瘦的小身板在人來人往的番鄴大街上忽猛的由遠至近跑來,就這樣直直的撞進了他的懷中,他措不及防。

而待她緩緩抬起臉來,他更是頭一次察覺,自己的心跳原來也可以如此快。

那是一張叫人忍不住心生憐愛的臉,略帶些英氣的眉下,一雙圓潤的杏眸猶如貓眼般警惕的望著他與皇上,小巧的鼻子底,兩片嫣紅的豐潤唇瓣輕啟,聲音也似銅鈴般醉人心弦。“公子抱歉。”

常年在沙場征戰的他,根本道不明自己當時那是何種心情。

就好似他所經曆的所有事,所打過的每一場仗,都隻是為了麵前這個姑娘,能在這個國家永遠像今日這樣,充滿靈氣的跑來跑去,歡愉生活,安居,樂業。

但顯然麵前那小人兒並不似自己這般失神,反而目光炯炯的盯向他身旁的皇上,太叔慕白。

皇上被她那副貓似得小樣子逗得忍俊不禁,輕輕掩唇一笑,她便紅透了那張白皙得近乎透明的小臉,重重得垂下了頭。

他自問皇上與他的容貌不分上下,隻是風韻卻是天南地北的差距。皇上總是一臉和煦的溫情,而他卻終日猶如一塊千年寒冰,任誰初次見了,也會較為傾心於皇上吧。

於是那時,他思想中還給自己留著餘地。而心裏,也掃塵清理,給這個初次見麵就使他心動的姑娘準備了一間客房,讓她暫時住在了那裏。他卻不知,她這一住,竟再也沒有出來。

姑娘告訴了他與皇上,她名喚莫錦繡,皇上誇讚她人如其名,他卻嘴拙的道不出任何言語。

皇上與他在番鄴城停滯了三日,這三日,錦繡帶著他二人踏遍了番鄴城的每一條街道每一片土地。三日後啟程之前,他萬萬沒想到的是皇上竟開口邀她入宮。

他原以為如她這般自由地在街市上瘋跑的小女孩才不願意去宮中那個巨大牢籠,但他一個久經沙場的愣頭漢子哪知,這小女孩還就願意進宮嚐個新鮮,探個究竟。

回宮後,邊疆戰況告急,皇上連夜派他率兵前去支援,他當時回到府中腳還未踏進房門,便得此聖旨。而這一去,竟是半年之久。

生平從不知朝思暮想為何意的他,在這半年間,是切膚的領教了。

戰況實在緊急,每日睜眼便是血雨腥風,閉眼便是錦繡那雙貓似得圓眼睛。

但待半年後他傷痕累累的凱旋而歸時,迎接他的卻是錦繡已嫁給皇上為後的消息。

他難以接受,難以接受自己在外拚死殺敵之時,皇上還在皇宮這座金鍾罩裏與自己深深愛慕的女子濃情蜜語。他那顆忠誠熾熱,曾甘願為國捐軀的心,開始被愛漸漸扭曲。

皇上與錦繡婚後更是百般恩愛,皇上對她的嗬護無微不至,每次他偶遇她,看到她那滿麵幸福的表情,心中的恨意與酸楚便更為濃重。

她喜好醫術,皇上便叫宮中最有名望的白太醫收她為徒,她終日在自己寢宮搗鼓些花花草草,她還學會了做人皮麵具。

有一日,他上完朝正往宮外走,麵前忽然跳出一個宮女打扮的瘦小丫頭,擋在他麵前,用那雙圓潤晶亮的杏眸直直望著他,他當即便道出了她的名字,她目瞪口呆,驚詫的捂著嘴巴道“阿走你怎麼會知道是我啊,白師傅明明說我的麵具已經做得很好了!”

他輕笑,抬手拂過她白玉般的側臉,在鬢角處一撮,揭下了那張薄薄的人皮麵具。

他的語氣是他自己都難以適應的柔和“你可知你的眼睛騙不了人。”她撇嘴瞪了他一眼,他便哈哈大笑。也許隻有在她麵前他才會卸下所有的防備,所有的偽裝,所有的野望,發自肺腑的暢笑言談。

日子久了皇上似乎是看出了他對她抱有何種心態,便更勤快的調遣他去全國各地鎮守邊疆。他早已不耐,卻遲遲未發作,直到有一日皇上喚他到宮中商議軍事,他剛及大殿門口,便聽聞裏麵傳來爭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