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滿身大汗,剛睜開眼動了動便驚醒了趴在床榻旁睡著的鳳與塵。
見我醒了,他又抬手在我額前試了試,桃花眼因泛著困意有些朦朧“睡了一整日可醒了。”
我本以為這一身汗是方才那夢給嚇得,再低頭一瞧身上蓋著的厚厚三層被子,即刻黑著臉瞪向他“這裏是哪?你給我蓋這麼是想熱死我?”
這房子極其寒酸破舊,窄小的房間裏除了我屁股下這床和一張木桌幾隻板凳再無其他,應該是山穀邊上的人家吧。
鳳與塵不悅的挑起眉回瞪我“大夫說你受了風寒,喝過藥多蓋些睡一覺就好了,本宮親自給你喂了藥又好心向這戶農婦多討來兩床被子給你蓋上,你死死睡了一整日,本宮還衣不解帶在邊上看著,你病好了便就這樣報答本宮?”
我愣愣的看著他,好像還是頭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麼多話,看他一副受了氣憋屈的樣子,實在沒忍住,笑了起來,他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
這家的主人回來聽到談話聲便走進來,老婦看到我的眼睛先是一驚“呀!姑娘你你這眼睛怎麼…”
還不及我反應,鳳與塵先起身說“你且莫怕,她這眼睛是因自小體弱多病,吃了百味藥不知覺就成這幅鬼樣了。”雖說他這的確是在替我辯解隱瞞,但我怎麼聽都更像變著法的罵我呢。
老婦聽了這才緩了口氣掩嘴笑道“原來如此呀,不過姑娘你也別愁,我看你這相公好生在意你呐!一早你昏倒根本灌不進藥,都是你相公親口喂的呢。”
在老婦的調笑中鳳與塵回過頭戲謔的看著我,我則臉色一陣紅一陣黑,對老婦幹笑了幾下。
老婦的夫君早年戰死在沙場,與十五歲的兒子在這偏遠貧瘠的山穀小村中相依為命。
此處已是山穀邊緣,按老婦的話,隻要駕馬再行兩個時辰,便能到山腳下的番鄴城。這路程比山上的路程近得多,我若連夜由此至番鄴城,許能趕上被禁衛軍押往昌堰的夢湘。
不過眼下更大的麻煩是鳳與塵,他都已說了,不會放我走,我又該如何擺脫他呢?
看他的樣子是要過了今夜再啟程,我邊吃晚膳邊思量著對策,這時老婦那在藥鋪做工的兒子才遲遲歸來,我腦中靈光閃過。
趁他去沏茶時也起身去幫忙,悄悄詢問他可有使人快些入睡且睡得很沉的藥方,他從袖中摸出一小包藥粉說正巧他娘總是睡不著覺,所以他一直隨身帶著。
我謝天謝地的接過來,趁他不注意倒在一隻茶碗中,眼看著鳳與塵喝了下去,我這心才總算咽回了肚裏。
因是假扮的夫妻,所以老婦隻為我二人安排出一間臥房。
見我站在床前躊躇,鳳與塵一甩衣袖坐在桌旁,手臂支在桌上撐著頭,倦眼惺忪道“本宮暫且還沒想對你怎麼樣。”我見他這樣子,應該是那藥起作用了,便安心躺回榻上幹瞪著眼。
借著月色打量著鳳與塵的睡顏,憶起白日那場夢,又是與上次一般,感覺像是當真發生過似得。
待他呼吸平穩,沉沉睡著之後,我輕手輕腳出了房子,牽出老婦家的一匹馬,徒步牽著它走出很遠,回頭望了一眼見沒人影,才上馬揚鞭在夜色中狂奔。
寒風在耳邊呼嘯,月光暗淡,所幸路平緩且隻有一條,我俯身緊緊抱著馬脖子期盼著快些吧,快些追到夢湘。
這些年間與夢湘朝夕相處的畫麵回旋在腦中,她教我彈琴唱曲笑我手笨,受了傷她替我抹藥,娘娘不理我她便想方設法哄我開心,半夜餓了她會給我開小灶,知道我極其怕寒每年冬天便與我一起睡,哪怕她對我的種種都另有別的原由,但她是這世上除了娘娘第二個對我好的人,我無法拋下。
待終於遙遙地看到番鄴城時,天色已經將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