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初臨風滿樓(2 / 2)

進城後戴上從老婦家逃出來時拿的一隻破舊草帽,壓低帽簷牽著馬走在城中的石板路上,清晨街上還沒什麼人, 路過一個包子攤時停下腳步,攤主趕忙招呼著,微垂著頭使他看不到我的眼睛,問其有沒有看到一隊黑衣禁衛軍經過,攤主說沒有,我才鬆了口氣,幸好趕上了。

他見我無意買包子便不耐煩的擺擺手將我往一邊轟,我摸摸饑腸轆轆的肚子,不情願的牽著馬繼續緩緩前行。心底這就開始懷念在宮中的日子了,雖說無趣了些,但好歹能保證溫飽,且身邊還有娘娘和夢湘啊。

正黯然神傷,後方有根棍子輕輕捅了捅我腰身,我當即嚇得竄起來轉過身,卻是一個佝僂著腰滿頭銀發的老婦人。她一手拄著拐杖,一手背在身後,笑眯眯的看著我,卻在看清我眼睛之後也嚇了一跳,險些栽倒在地,我趕忙扶住她,生怕她大嚷大叫招來禍事,辯解道“婆婆莫怕,我這眼睛是因自小體弱多病,吃藥吃多了變成這樣的。”

她聽了臉色才緩和過來,背在身後的那手抬起來撫了撫胸口“可嚇壞老婦我咯…姑娘你是外地來的?”我連連點頭。

她又眯眼睛笑起來,從袖中摸出包好的兩個肉包子遞給我“剛才見你在那包子攤前不情願的走開,想必是銀兩在路上給人搶了或是丟了吧?來來,快趁熱吃了吧。”

我蹙眉看著她,並未接過,雖說我從未出過宮,但也深知天上怎會有餡餅往下掉。

老婦人見我無動於衷,拍拍我肩頭繼續笑道“姑娘是怕這包子有毒?可折煞老婦了,老婦向來好管閑事,不過既然姑娘不吃我也不勉強。姑娘你人生地不熟的,可需要找份工?”

我暗自吞了口口水眼睜睜看著她掰開肉包往自己嘴裏送,心中一陣懊惱,早知道剛才就接過來了!說不定這天下就是好人多呢!撇撇嘴道“不用,我在這等人,她應當午時便至。”

老婦見我看起來真是餓了,嗬嗬笑著,蒼老的手伏在我手背上“我家就在前麵,相遇即是緣,我看姑娘你是真餓了,也別強忍,隨我來吧!”

當然是真餓了,從出了宮到昨夜隻草草吃了幾口飯菜,我懶得再思考,便隨她走去。

不過這老婦人的家還真氣派,就在街麵正中央,三層的高樓裝飾得花團錦簇,門口站著的下人與宮中那些規規矩矩的侍女大不相同。

她們都穿著各色的錦衣華服,發髻繁複,麵施紅妝,笑臉迎人。門口上方懸著一塊木板,紅漆著三個大字“風滿樓”。

我連連稱讚,那老婦人則笑得花枝亂顫前俯後仰,我都替她擔心她那老腰是否受得了。

剛要從正門大搖大擺的邁入,老婦人攔住我將我向後門處拖,我不滿的瞪向她“你這是作甚?”她眯眼笑著指了指被我一激動忘在門口的馬“姑娘,老婦帶你先去將馬拴起來啊。”

我撇嘴看向門口那幾個姑娘“她們幾個不是下人嗎?”那老婦似是強忍著笑意緊拽著我向後院走“是是,待會兒啊,老婦讓她們幾個給姑娘您賠不是來。”

將馬牽到馬廄旁,一老頭接過去給拴好。

老婦人握著我的手招呼過來一個提著茶壺正要去送茶的瘦小丫頭。小丫頭與方才門口那幾個女子相比卻是天上地下的落差。一身水藍色破舊的衣衫都辨不出是男袍還是女袍,烏發綰在頭頂用一段同色的布條係著,個頭與我差不多,聞聲提著茶壺走到我們麵前,頭一直重重垂著,諾諾的道了聲“蘇媽媽。”

這是什麼稱呼?我費解得看向那老婦人,她看出了我的不解,眯眼笑道“姑娘莫要見怪啊,這些個小輩呀,都這麼叫我,以後姑娘也這麼叫我便可。哎呦,瞧我這記性,還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便也衝她笑了笑,道“雪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