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知遠道:“兒子來,不是想跟父王爭辯這些的。”
“哦?”莊遼有點意外,他還以為這個二兒子是想借著立功,來給自己的郡王妃翻案的。“你剛立下大功,想要什麼,父王都會滿足你。”
“有兩件事。”莊知遠迎上父親探究的目光,慢條斯理的說道:“其一是兒子想接回兒子的郡王妃。”
莊遼更訝異了,“林氏可背負著罵名,若是接回來,於你名聲有損。”
莊知遠淡淡笑道,“兒子即便有了名聲又如何?莊知遠依舊是莊知遠。”瘸子仍是瘸子,不堪大用。
莊遼突然有了興趣,這個殘疾的兒子想做什麼。
“醫聖府掌握著如意丹,兒子覺得還是多拉攏為好,若是林孝亭因此不滿,給我們停了如意丹,或者將如意丹賣給丞相……”
“他敢!”莊遼冷哼。
“林孝亭眼下自是不會,隻是父王自來待人寬厚,不會讓下屬受著委屈盡忠,父王若在這件事上相幫,林孝亭必然更加忠心於父王,再者——”莊知遠頓了頓,“給兒子的郡王妃定罪並非母妃一力所願,而是丞相和六王聯合施壓,將長公主的醜事潑到林婉柔身上,令攝政王府和醫聖府同時受辱,此事不能不爭。”
莊遼目光深邃,不知在思索什麼。
書房裏靜悄悄的,彌漫著迫人的氣氛,但莊知遠卻似感覺不到一般,神情十分閑適,等著莊遼慢慢想清楚。
莊遼在思考這件事的影響,確實如莊知遠所言,這對於攝政王府來說,看著是件內宅之事,但有了丞相和六王插手,就變得不一樣了。新老兩派便是這樣,大事不讓,小事也要爭,哪怕隻輸了一點,也可能成為潰堤之蟻穴,不能不防。
同時,他也在觀察莊知遠,隻見兒子坐在輪椅上,表情淡然,不喜不悲,說話時不帶情緒,聽起來很客觀,很容易讓人信服。
倒有些看不透了。
“其二呢?”莊遼有了決定,問道。
“其二是,兒子想跟父王討個恩典,讓兒子開府。”莊知遠回道,“兒子如今已成家,也封了郡王,自該開府立業了。”
莊遼又詫異了,接回林婉柔是為了拉攏醫聖府,開府是因為有了郡王妃,又因為開府才更要接回林婉柔,還能撇開攝政王府,這兩件事就像一個圓,從頭連著尾,因是為了果,果又是為了因,渾然一體。
倒是考慮得周到。
莊遼想想,點頭答應,“既然如此,父王便允你開府,待皇上賜賞功宴,給你討一個大恩典。”說著他露出滿意的笑容,“沒想到你長大了,也會為父王分憂了。”
莊知遠露出溫順的笑容,看起來軟軟的,像個純真的孩子,“兒子多謝父王。”
莊遼點點頭,心情大好的問了幾句他身體狀況,關愛了一下生活,便讓他先回去了。
輪椅推動的聲音,在靜謐的夜裏顯得格外清晰,莊知遠抬頭看了下醫聖府的方向,心想著不知林婉柔在做什麼。
剛走出沒多遠,莊知遠在假山前停了下來,清淩淩的目光凝視著假山,像是透過假山在看到了什麼。
也許是沒見他動靜,假山後的人忍不住冷哼了一聲,一步邁出來,“二弟可真是深藏不漏,哥哥都不知道你竟有如此大才。”
莊知遠麵無表情,“僥幸罷了。”
這廢物若是僥幸,那之前他吃了敗仗的他算什麼?
莊鴻遠惱怒,“終究是個廢物,贏了勝仗,輸了女人。”
莊知遠道:“跟哥哥倒是難得做了回難兄難弟。”
長公主袁仲華那點事,旁人不清楚,他是很清楚的。何況比起林婉柔是被攝政王府休棄,袁仲華是被接走的,是不要莊鴻遠了,相比之下,袁仲華更打臉。
莊鴻遠大怒,錚的一下拔出劍,舉手就向莊知遠刺來。莊知遠的侍從驚叫一聲,要撲上去擋住,這時,莊知遠轉動輪椅,侍從撲空,一道劍風擦身而過。莊鴻遠一擊不中,要再次刺出,莊知遠涼涼的聲音傳來,“哥哥這威風,還是去丞相和六王麵前耍罷,別總欺負老弱病殘。”
莊鴻遠怒道:“你什麼意思?!”
莊知遠道:“字麵意思。”
莊鴻遠怒,恨不得當下就劈了他,但舍不下麵子,再出手就是欺負老弱病殘。
呸!真是個廢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莊鴻遠收了劍,走過莊知遠身邊時,又覺得不解氣,狠狠踹了一下輪椅,險些將莊知遠踹到。
看莊鴻遠走遠,侍從忙問,“公子怎麼樣?”
莊知遠搖搖頭,嘴角慢慢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