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鴻遠連話都懶得再說一句,甩著袍袖便想抽身離開,誰知袁仲華今次不知是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竟緊緊抓住他不放。這讓莊鴻遠立刻便惱了,抬腿一腳將袁仲華踹翻在地冷臉咒罵道:“給你三分顏色便要開染坊!想要兒子自己找男人生去,不要找我!我正愁沒借口開脫你!”說罷再也不瞧袁仲華一眼,大步走出門去。
袁仲華忍耐不住,跪伏在地哭泣時終於抽抽噎噎的哭出了聲。下人們都在外頭不敢進門,隻宋娘見莊鴻遠走遠了才進來攙扶袁仲華:“公主節哀,您跟世子爺生氣小熊也活不回來了,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他說賠我……”袁仲華緊緊抓住宋娘的雙臂低聲哭道,“說我想要什麼便賠給我什麼……我說我要個孩子……”
宋娘身子微微一僵,頃刻便冷冷苦笑道:“公主明知他不肯,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他怎麼能做到這樣的?前一刻還信誓旦旦柔情似水,下一刻便能冷漠如冰翻臉無情?還說想要兒子自己找男人生去……他當我是鄭娘嗎?!”
宋娘仍自冷笑:“他自來便是這樣的人。”
袁仲華跟宋娘倒是什麼都肯說,嘮嘮叨叨抱怨了好一陣子,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直說的嗓子都啞了才抱起小熊的屍首再哭。但此刻小熊的屍首已經僵硬如鐵,抱在懷裏不但毫無作用,反而更增痛苦,使得袁仲華哭得越發厲害,一雙本就哭紅的眼睛都腫成了桃子。
宋娘瞧了瞧門外,見並無人影便湊近袁仲華耳邊輕聲說道:“他說讓公主找男人,公主便去找啊?!您有林醫聖的藥方,吃兩個月懷上的肯定是個男胎!”
袁仲華麵上並無吃驚之色,顯然兩人不止一次說起過這樣的話題:“懷上男胎之後呢?那混蠻子要麼不認這是他的孩子,要麼同你當年一樣被他逼著弄掉!你說將他殺了,可他的武功天下無敵,做著夢身邊的人動一動他都能醒!那瘸子又不肯幫咱們!”
“瘸子太精,咱們弄他不過,醫聖府那個卻是個傻的——”說到這兒,宋娘的嘴巴離袁仲華的耳朵更近,聲音也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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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林婉柔已經到了醫聖府,歡歡喜喜跟家人享受了一番天倫之樂。上一世她不懂事,覺得胡仕達最重要,為了胡仕達可以什麼都不顧,重活一世才知道父母親情的可貴,跟家人相處時也比上一世懂事不少。
林孝亭夫婦自然十分欣慰,一家人相處起來更是其樂融融。後林孝亭不得不去忙公事,祖母林卓氏也不能久坐要躺著休息,林婉柔便由林姚氏和二姐林宛如、四妹林婉瑤陪著去探望大姐林婉婷。
林婉婷已經昏迷多年,若不是林孝亭的神醫妙手維持性命,恐怕幾年前便已經撒手人寰。即便如此,經年之後的林婉婷也還是瘦成了一把骨頭,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不說,連吃喝拉撒都靠林孝亭自製的一套器械人工處理;不但如此,林婉婷房裏伺候的丫鬟、媳婦月錢也是最高的,因為照顧這樣的主子還不能有半分紕漏實在太過辛苦了。
瞧主子們又來探望大姑娘,丫鬟、媳婦們便懂事的去院子裏葡萄架下歇著,讓她們娘兒幾個說些體己話。
林婉柔照舊幫大姐擦洗身子,邊擦洗邊問林姚氏女醫館的事兒。林姚氏還沒說話,林宛如便搶先說道:“你現如今是王府郡王妃,拋頭露麵出來開女醫館想必是有什麼緣由——別藏著掖著,照實了說!”
“就是心裏沒底,”林婉柔半真半假的笑道,“從前我到底做錯過事兒,二郎竟知道了,雖念及王府和醫聖府的情誼未曾公開,卻說好了早早晚晚要各走各路。不自己尋個賺錢的法子怎麼行?”
“你瞧瞧你!你瞧瞧你!”林婉如一聽便急了,戳著林婉柔腦門壓低了聲音大罵,“此刻還讓二公子知道了!我怎麼會有你這麼笨的妹妹!”林婉瑤連忙過來抱著林婉柔不讓二姐再戳。
但林婉如的氣不撒出來是不成的,怒氣衝衝去林姚氏那邊尋求認同:“娘您說是不是?!您說三妹是不是笨?!”
林姚氏一直瞧著林婉柔給大女兒擦洗身子、聽著女兒們說話沉默不語,此刻林二問到了自己頭上,才麵不改色的說道:“這時候就別說沒用的了——”隨即專門盯住林婉柔道,“我最後問你一遍,若我碾死胡仕達,你是否會怪我?若不怪,我便去做,你同南山郡王就還有過好日子的可能——瞧你的樣子還是處子之身,還有緩和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