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最終熬不住,承認了他是慕容言安插在沈府的奸細,並且偷了許多沈追房中的東西給慕容言,所以慕容言才能如此輕易地扳倒沈追。
蕭嬋將那人折磨致死,把他的屍體鞭屍三日,方解心頭之恨。
這一切結束,已經是夜間了。
門口的小廝過來通傳,說慕容琛來了,要見蕭嬋。
沈府已經搭上了靈棚,蕭嬋跪在廳堂裏,渾身縞素,聽見慕容琛到來的消息,心中不知道該有什麼感覺。
仿佛是想笑,又仿佛是想哭。
“我不想見他,讓他走吧。”蕭嬋沒想到,自己出口的聲音竟然能如此冷靜。
“小姐,他說他帶了李太醫來了。”
李太醫?此時此刻把李太醫帶過來又有什麼用?
她站起了身,轉身朝著府門口走了過去。
經曆了大悲大痛,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內心的感情。
夜風寒冷,慕容琛就站在門口,屋簷下的白色的燈籠裏透露著昏黃的燈光,照耀在慕容琛的臉頰上。
他仿佛瘦了不少,臉頰都凹陷下去了,眼窩有一圈青色,大約是很多天都沒有睡好。
蕭嬋走近,先是停了停,目光在沈府門口逡巡了一圈。
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隻是在黃色燭光的渲染下,那一片片綠葉上,仿佛帶了一層黑色。
就像是那種被火炬烤到發焦的黑色,一片死寂。
蕭嬋朝著慕容琛走近,慕容琛注意到了她,也朝著她走過來,“沈夫人怎麼樣了?她沒事吧?”
蕭嬋神色淡淡,“太子見我這樣子,覺得沈夫人現在如何了?”
慕容琛一怔,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
她臉上一點妝都沒帶,嘴唇有些白,頭發上除了用來固定發髻的木簪以外,再無任何裝束,連她的衣裳,也是白色的,白的纖塵不染,沒有一絲雜質。
“太子見沈府門口掛的白色燈籠,又覺得沈夫人現在如何了?”
那些白色的燈籠,慕容琛一來就看見了。
他向來是心細如發的人,隻是心中不願相信,要等蕭嬋親口承認。
慕容琛表現出一副十分悲痛的樣子,讓蕭嬋反胃極了,她的目光掠過他,看見他身後的李太醫,冷笑一聲,道:“你不是說,今天早上就會帶李太醫過來嗎?”
“我……”
“我昨天夜裏就說了,我娘的病很嚴重,一刻也耽誤不得,可是你卻……”
慕容琛不知道該說什麼,蕭嬋的聲音空洞得仿佛好像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如果你早半個時辰來,都還能救下我娘,可是為什麼……”
慕容琛見她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淌,心疼不已,伸手一把抱住了她,“對不起,今天早晨我正要出門的時候,太後忽然病倒,父皇召集所有太醫去宮裏為太後診治,所有皇子也必須去床前侍疾。”
蕭嬋的臉被迫壓在慕容琛的懷中,她的淚水也全部都擦到了他的衣襟上。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讓我這樣幹等?你為什麼不派人從外麵請一個大夫進來?”
慕容琛一怔,沒有說話。
蕭嬋等著他的解釋,可是卻遲遲沒有回答。
她已經等不起,也不想再等。
於是她輕輕地推開慕容琛,閉了閉眼睛,擦掉淚水,仰頭看著他,“慕容琛,我真希望我們能回到過去,可是……一切都回不到從前了。”
慕容琛心急,一把抓住她的手。
蕭嬋往後靠了靠,讓他抓了個空。
蕭嬋哀莫大於心死,說道:“如果我娘還活著,如果今天早上你來了,我一定會答應跟你在一起的,可是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
慕容琛大驚,見蕭嬋決然地扭頭,發足狂奔。
他想上前去追,可是他的雙腳仿佛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得動不了。
他那承諾仿佛戲言,徹底地傷了蕭嬋的心。
這一個西風蕭蕭的夜裏,慕容琛再一次體會到了絕望。
他從沈府出來,怒氣騰騰地質問段鏞,為什麼沒有人過來給沈府送信。
段鏞慚愧不已,“屬下已經將這件事情交過小莫去辦了,可是誰知……”
“小莫呢?”
“小莫……不知所蹤!”
段鏞是慕容琛最信任的人,而小莫是段鏞最信任的人。
沒想到小莫竟然是慕容言派來,一直潛伏在段鏞身邊的一個細作。
慕容琛讓段鏞立刻去搜小莫,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將小莫找出來,然後抽他的筋,扒他的皮,要他生不如死。
段鏞見慕容琛那一臉可怕的陰沉,比當初知道蕭嬋死訊的時候更可怕,“主子,為什麼你不告訴沈小姐,你已經吩咐過了,隻是沒想到,小莫突然逃跑,才會導致你的話沒有傳到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