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單純到單蠢的女人(2 / 3)

李沫兒當即就呆了呆,然後吞吞吐吐道:“可是,也沒見別的妃子有動靜啊。”

這句話釋了母親的疑,心下想著,莫不是那皇上的問題。

現在皇後一番話,像一根針刺入她心裏,疼痛難當。

“你下去吧,本宮也就能幫你這一次了,你若還想有第二次機會,恐怕不得不求助你家尚書大人,自己思量去!”

王皇後語音一落,便進了內室,跟著月紅客氣地送客。

恍恍惚惚回了宮,一頭栽倒在床上,用被子捂著頭,放聲大哭。

腦海裏不停地浮現出第一次見到皇上時的情景……

那時的他,還是太子。

替天子南巡,回宮之前,被父親盛情相邀至尚書府,趁太子登基之前,好好巴結一番。

其實身為兵部尚書的李呈鋼手持兵權原本不需如此,隻是這一番客氣的做法卻是不得不做。一來,這小子雖然年輕,但向來冷冰冰的讓人看不穿,猜不透,如果能趁此機會與他好好相處一番,試探下這位年輕太子的心機,也好為日後的傾向做個參考;二來,李尚書是三朝元老,替先帝用鮮血打下來的江山,兩朝皇帝對他一直以禮相待,隻是這個太子好像不待見他似的,這點讓他挺揪心的。不過想來也不是沒有原因的,自古以來功高蓋主,所以也難免太子會心有芥蒂,雖然日後是誰登基還未成定數,所謂未雨綢繆,這番諂媚也是不得不為。

李沫兒就是這個時候見到盛應天的……

那年李沫兒十四歲,太子盛應天十八歲。

他高座在堂上,始終冷峻著一張臉,卻絲毫不損他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平靜地聽著父親一番敬讚之辭。

偶爾他也會點點頭,“嗯”一聲,

她帶著弟弟偷偷地躲在門外,見向來威嚴的父親像家裏的下人般對那個年輕人好生恭敬,再看那年輕人,好俊美的一張臉,心中便一陣跳動,臉也犯紅,直到被母親發現,悄悄地把姐弟倆拉走後心中那急切的跳動還沒有停止下來。

所以後來的話,她根本就沒有聽到。

“太子年輕有為,將來一定會是個勤政愛國的好皇帝。”李尚書讚道。

“尚書大人過獎了。隻是如今父王治理的天下和平盛世,尚書大人這麼早就想到了本王的將來,是過獎還是過慮呢?”盛應天不冷不熱的一番話,說得李尚書冷汗直冒。

“太子誤解了微臣的話,微臣以為,太子乃聖上最看重的皇子,有著過人之處那也是必然,微臣是為南朝江山感到自豪,虎父無犬子啊……”李尚書這番話說得語無倫次,壓根就沒有中心思想,自己也覺得窩囊。

盛應天隻是淡淡地笑,然後道:“尚書大人,說得好不如做得好,做得好不如選得好,早些定奪吧,兩邊沾的下場就是兩邊就容不下你!”

李尚書驚恐地抬頭,現在是在警告自己麼?難道他知道自己一直暗地裏和七王也有來往?

驚恐之餘也有些惱怒,這江山以後是誰的還不知道,這小子倒也猖狂!

當下壓住火氣,陪笑道:“微臣自然是擁護太子的。”

盛應天冷哼一聲,連飯也沒吃就回了宮。

可憐李府的廚子忙得披頭散發準備出來的豪華夜宴,就這樣被糟蹋了。

可是驚鴻一瞥,就足以令人糾纏半生。

那一刻李沫兒就決定要嫁給這個男人……

聖賢宮,太後寢宮。

盛應天正陪同太後下棋。

“將軍。”盛應天微微一笑,雙指拈著炮往棋盤上一放,笑意吟吟地看著自家母後,等她炸毛。

盛應天也隻有在麵對太後的時候才會有這麼明朗的笑臉,要是這張笑臉讓後宮的妃子們看到,絕對會尖叫聲連連。

呂太後揉揉太陽穴,笑道:“母後輸了,皇上的棋藝愈發精進了。”

每次呂太後輸了棋都會不認賬,總會有諸多借口來悔棋,但是這次,她似乎並沒有動作。

“是母後讓著孩兒罷了。”盛應天起身走到呂太後身後,輕輕地拿過呂太後的手,用自己的雙手替代著幫她按摩。

“嗬嗬。”呂太後反手拍了拍盛應天的手背,輕輕地笑。

盛應天看出了太後的異樣,問道:“母後可有心事?”

“聽說昨晚侍寢的李貴人被你趕了出去,是怎麼回事?”

“這宮裏的消息傳得可真快,這麼會功夫,就傳到您老人家這裏了。”盛應天依然輕輕地揉著,不緩不慢地說道。

“應天,你即位幾年,沒誕下一名皇兒,朝中上下雖然表麵上不說,心裏可各自都有自己的主意啊。治國是大事,留後也非小事啊。”呂太後擔心道。眼看著就皇後誕下一個公主,其它人等均不見動靜,心裏火燒似的。皇上雖然寵著貞妃,可一個月也難得去幾次,自家的兒子不荒淫無度是好事,可是斷了香火卻是大事。

“母後,兒臣不是還年輕麼?”盛應天笑著說。

“應天,後宮眾多女子,你也要做到雨露均沾啊,沒準哪天就有皇孫給我抱抱了。”呂太後歎道。

盛應天放下手,坐到了呂太後身邊,輕言道:“母後放心,兒臣一定會有皇兒給您抱的。可是您想啊,要是兒臣的皇兒也像他們的母親那樣要麼陰暗,要麼軟弱,要麼愚蠢,這江山以後該如何是好?”

“可是,那昨晚李貴人到底哪裏冒犯了你?”聽出盛應天的話裏有話,呂太不禁皺起了眉頭。

“嗬。”盛應天笑,“那女人被人算計了也不知道,一開口兒臣就聞到一股大蒜味犯惡心。任誰都知道侍寢之前不得亂吃東西,她倒好,吃了大蒜還不知,真是笨得可以。”

“誰這麼大膽子!”呂太後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母後息怒,來,坐下。”盛應天輕笑道,“誰這麼大的膽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被算計的人懂不懂得防範。”

“皇兒的意思是……”呂太後猜不透自家孩子的心思了。

“母後,你也是從深宮走過來的,後宮多變,陰謀詭計防不勝防,又有幾個人是等著任人宰割的?兒臣冷眼看著她們女人間的鬥爭,隻要不帶血腥,兒臣都可以做得不聞不問,鬥贏了,是她們自己的本事,鬥輸了,是人蠢沒辦法。”盛應天解釋著。

“雖然後宮鬥爭從來不窮,但是……”

“母後,我雖然不欣賞這樣的鬥爭,但卻可以從中看出誰才是真有本事的人。隻是到目前為止,個個都是小肚雞腸的,沒有一個有大智慧的,隻知道耍手段。耍了手段不說還當朕是傻子,偷偷做了手腳還以為朕不知道?”盛應天冷笑道,“我管得了天下,難道還治不了一個後宮?”

“那皇後……”呂太後皺眉,後宮如此亂,這個皇後是怎麼管的?

“皇後您就不用擔心了,我知道您一直不喜歡她。當初立她為後的目的就是看她後麵沒有人撐腰,但凡我立一個有點背景的女子為後,朝廷中恐怕也不得安穩。”說到這裏,盛應天突然麵有緩色,卻也有些無奈道,“而且,兒臣對她曾經有過情義的,隻是沒想到,女人封後之後,總覺得變了許多,漸漸的這感覺也去得快。所以她管不了後宮,也就算了,待兒臣有一天找到可以母儀天下的女人,必定皇子成堆,抱得您老人家手軟。”

盛應天一番心腹之話說得呂太後也無言以對,心裏也在暗中思量著再次安排選透,盼能選出個人中之鳳來,以配這天子。

見呂太後不吭聲,盛應天湊過腦袋問道:“母後可是累了?”

呂太後摸著盛應天的臉,想著那時候才那麼一點點大,怎麼突然就長得這麼高大英俊了?孩子長大了,自己卻老了。

“隻是這李貴人可是李尚書的千金,既然你知道她是被人算計的,也別難為她,好歹留個麵子給尚書府。”呂太後提醒。

這不說還好,一說盛應天就皺起了眉,心下暗道,原來這女子竟是李呈鋼的千金……

“兒臣知曉,還請母後不必擔心。”

盛應天對呂太後淡淡一笑,便吩咐宮婢侍候太後休息,出了聖賢宮,臉色就恢複了平日裏的冷漠,甚至比平日更冷漠。

“皇上,可是回寢宮?”安公公見到自家主人的臉色不好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平日裏這主子見了太後出來雖然臉上沒帶過笑,卻都是很平靜的啊,今天哪這麼冷啊。

想著想著就打了一個冷顫。

“你冷?”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偏偏被皇上注意到了,斜著眼問他。

“奴才該死。”安公公一見皇上眼光有異,立馬跪下稱罪,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哪點該死了,不就是打了一個冷顫麼?

抬頭看著紅日太陽高高掛,安公公真狠不得抽自己一耳光,這大熱天的,你打什麼冷顫,你不該死誰該死?

“起來吧?沒事誰讓你死了?朕還嫌你的血腥髒了這宮裏高貴的地方。”說完,頭也不回地往禦書房方向走去。

安公公慌忙爬起來,來不及拍掉腿上的塵土,亦步亦趨地跟著。

自家主人的冷嘲熱諷他早已習慣了,自打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他就侍候左右,主子雖然是冷漠了一點,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發脾氣,刺他幾句也少不了一塊肉,此刻,他正傻嗬嗬地笑呢。

這安公公在宮裏的地位也微妙非凡,他與現今的皇後當年一宮女一太監貼身侍候太子左右,多年來,一直挺順太子的心,所以到現在雖然隻是個內務總管,朝廷中四品以下的宮員見了他都得低頭。

現在皇後不得勢,安公公馬上把視線轉移到貞貴妃頭上,為她做了不少事,也拿了不少好處,各取所需。

回到禦書房,凳子還沒有坐熱,便見來人通報,尚書大人求見。

盛應天麵色一凜,沉聲道:“宣!”

“宣兵部尚書李大人覲見。”門外響起太監陰細的聲音。

李呈鋼緩步進入禦書房,朝著盛應天跪拜:“微臣參見皇上,願吾皇萬歲萬萬歲。”

盛應天麵無表情地應道:“李愛卿請起。”心中卻在暗道,這老東西,是巴不得我萬死萬萬死吧。

李呈鋼與自家七哥私下走得甚密,不用貞貴妃想方設法讓人在他耳邊提點他都知道,他雖然當政不久,朝中卻已無一人對他有異議,即便是他七哥盛應龍也在爭奪太子失敗後偃旗息鼓,不敢再有任何動作,所以這朝廷裏的絲絲風吹草動又豈能瞞得住他。

後來盛應天才得知自家七哥當初是向尚書府提過親的,李府好像也就獨女一枚吧,也就是說,七哥提親的那位女子剛好就是昨晚那位吃了大蒜還不曉得的李貴人吧。

至於為什麼沒成,他就不得而知了,倒是這女子怎麼就突然進了宮呢?

盛應天在心底冷笑,李呈鋼,你安插一個這麼傻的女兒在朕身邊意欲所為啊?是想著為你當日做的傻事彌補嗎?或者,你以為你這個傻女兒有多大的能耐可以左右朕的思維呢?

“臣謝過皇上。”

李呈鋼的話打斷了盛應天的思緒。

他低頭看著從地上緩慢起身的老者,白發須眉,這麼大一把年紀了,不好好享受生活,搞這麼多動作為誰造福呢?

“李尚書有事?”盛應天問道。

李呈鋼當即便有些尷尬了。

自家女兒在皇宮過得好不好騙得過她母親卻騙不過他,但他一直沒有聲氣不代表是忍氣吞聲,隻是不想讓女人難堪罷了。

他想著隻要女兒有朝一日生下一子或是一女,在後宮也不會寂寞也就罷了,既然入了後宮,就要懂得忍受那份寂寞。況且他也在宮中打點了不少人,知道自家女兒雖然無幸得蒙聖恩,卻也過得相安無事。

哪曾想到昨天居然被會這黃毛小子從床上趕下來,作為女人,這是奇恥大辱,作為皇上的女人,更是永世不得翻身之兆,所以為了女兒的後半生幸福,他不得不倚仗自己的地位和功勞,厚著臉皮想好生勸說一番當今的聖上。

隻是真正見了盛應天,莫名的涼意讓他張了嘴,卻不知從何說起。

“李尚書?”盛應天看著呆呆的李呈鋼一陣好笑,出聲示意他不要再走神了,大神就在你麵前呢。

李呈鋼回過神來,慌忙致歉:“微臣失態,望皇上恕罪。”

盛應天好心情地擺擺手道:“李尚書何罪之有?見了天子理當如此,這就是天威所在,不怒而威啊。”

李呈鋼在心裏炸毛了,這個囂張的孩子,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你不就仗著出身在帝王家世襲了一朝天下嗎,別忘了江山不是靠你一個人就可以坐穩的。

安公公雖然已經習慣了自家主子的不按常理出牌,聽了盛應天這話也當時差點把下巴跌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