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單純到單蠢的女人(1 / 3)

["“奴婢不敢問,娘娘自有娘娘的主意。”月紅的力道輕重適合,捏得王皇後一陣舒心。

月紅,便是王皇後的近身侍婢。

在後宮,每一個主子身邊都會有一個這樣的近身侍婢,貼心貼肺,知冷知暖。

深宮裏的女人沒有所謂的朋友,隻是假想的敵人,為了聖寵,她們時刻都在算計著。

所以,她們必須培養自己的親信,這樣的人,不僅可以替自己做事,更重要的是,還可以聽自己說心裏話。

紅磚碧瓦冷深宮,深宮裏的女人大多都是寂寞的和孤獨的……

“月紅,李貴人長得可漂亮?”王皇後淡淡地問道。

“李貴人自然漂亮,卻萬不能與娘娘相比。皇後豔冠後宮,無一能及。”月紅恭敬地回答。

月紅也並不是拍馬屁,她說的是實話。

一個沒有堅硬的後台,初進宮時隻是一個宮女的女人,如果沒有豔冠群芳的姿色,就不會在當今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便與他勾搭上了,而且等到太子一登基,便立即封後。

這難道不是奇跡?這便是王晴鈴王皇後創造出來的奇跡。

所以當時,朝廷上下,無一不震驚。太子黨的一眾大臣們跪在禦書房紛紛懇求皇上三思啊,誇張一點的更是以死相柬。他們不同意的理由無非就是宮女變皇後,這是哪朝哪代都沒有的規矩,皇後鳳儀天下,這麼高貴的身份,萬萬不是一個宮女所能擔當得起的。皇上初登大寶,立後又何必急在一時。

盛應天冷冷地俯視著下麵跪著的一群人,不緊不慢地問道:“眾卿家這麼一說,難道是在暗示朕羽翼未豐不成氣候,後宮還得靠當朝重臣的女兒來把持,方能安享太平盛世?嗯?”

“臣等不敢……”眾大臣惶恐。

盛應天這才微微一笑道:“既然不敢,就都退下吧,聯主意已定,眾愛卿就不用過於操心朕的後宮。眾愛卿也知道朕初登大寶,雖然時下各方安穩,但這可都是先帝的功勞啊,朕還年幼,以後朝廷的事務還靠各位諸多提點才是,所以啊,愛卿們還是多花點心思在朝綱上吧。”

說完,便對身邊的太監安勤年道:“擺駕回宮。”

“臣等恭送皇上。”

後來當安勤年眉飛色舞地向現在的皇後當時還是宮女的王晴鈴討好地描述這一幕時,王晴鈴感動得眼淚一直往下掉。

今夕何夕,那時的她風光無人能及,美麗與身份,還有天下最至高無尚的權力擁有者都是屬於她的,再加上盛應天對她寵愛有嘉,俯視之下,全是一群膜拜她的妃子貴人小主,她也漸漸有些飄飄然了。

不知從幾時開始,皇上便開始慢慢疏離她了,後來不管她怎麼收斂自己都挽回不了這樣的局麵,而宋太醫的一個重榜消息,更是雪上加霜得差點把她打入了地獄……

昔日的風光不再,眼下卻落得隻能靠新進貴人來扳回現在這般不尷不尬的局麵,怎麼不讓她又恨又怨又怒,

“月紅,你跟了本宮兩年了,本宮可是老了?”王皇後問道。

“娘娘不老。”

“可是為什麼,本宮卻不能再生育了?”王皇後哽咽地問道。

可是沒有人可以回答她。

昨日偶見頭昏,便宣太醫把脈,問起自己身體可有異樣時,太醫隻是抹著冷汗戰戰兢兢道:“隻是,隻是風寒,風寒。”

“隻是風寒何故令宋太醫你如此吃驚?”王皇後馬上看出了不妥,厲聲問道。

“皇後頭昏,實乃風寒所至,至於,至於……”太醫欲言又止。

“至於什麼??”

“請皇後恕微臣死罪。”太醫猛地跪下。

“本宮恕你無罪!”王皇後已經快抓狂了。

“皇後月事可是時多時少?”太醫小聲問道。

王皇後臉色一變,自從生下小公主後月事一直不正常,她也沒多在意,隻道是身子弱,補補就好。

“如何?”王皇後沒有回答是與否,她知道太醫已經從脈像看出了什麼。

“從皇後脈像看,如果不好好調整,恐怕有生育困難。”太醫道。

“宋太醫,那本宮的身體便交給你了。”王皇後保持著臉上的微笑,目光卻越來越冷。

“微臣願竭盡全力為皇後調理身子。”宋太醫慌忙應答,“皇後也要保持心情愉快,切莫讓煩雜事等憂心,積鬱難治,切勿給自己太過壓力才是。”

“這個,本宮自然省得,回去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自己拿捏,月紅,打賞,送太醫。”王皇後不緊不慢地說道。

“臣告退。”

宋太醫一走,王皇後一直繃緊的身子才鬆軟下來,但也痛楚不已。

不能生皇子已然地位不保,如若還不能生育,這後宮難道還有她容身之地?

想到這裏,王皇後胸口又是一痛,皺起額眉,手指都在發抖。

月如見皇後又說起不能生育之事,慌忙看向窗外,小聲安慰道:“娘娘何必多慮,太醫說了娘娘要放寬心,自然有辦法調理,娘娘要有信心才是。”

“本宮若是真不能替皇上誕下皇子,後位肯定不保。李貴人雖說是軟弱,但好歹也是尚書之女,本宮今日費盡心思安排她侍寢,便是希望她能得蒙聖恩,日後可心懷感激,若是有朝一日本宮遭人打壓,還望她能站出來替本宮說話。貞貴妃眼下得寵,又仗著自己乃臣相之女作威作福,對本宮不敬,本宮可以處處忍她。今次本宮就看她敢耍什麼手段來對付尚書之女。”王皇後冷笑道。

“娘娘英明。”月如恭維道。

而可憐的李沫兒,一心感激皇後之餘還深感抱歉,直道自己辜負了皇後的栽培,哪裏知道自己已被當做一顆棋子被皇後放在了棋盤上走動,而且,每走一步都由不得自己。

就在李沫兒被送遣回官漸漸睡下後,華貴宮裏又是另一番光景。

華貴宮,貞貴妃寢宮。

秦慧貞靜靜地坐在軟椅上,精致的臉上卻是一番如臨大敵之象。

這便是後宮一人獨大的貞貴妃,當朝秦臣相之女。

秦慧貞和李沫兒是同時入宮的,也許是嘴甜,也許是其父在背後推薦助瀾,也許是長相對上了皇上的胃口,反正進宮不久便深得盛應天歡心,令後宮眾多妃嬪羨慕忌妒恨,卻又誰都爭不過她。

其實她早有奪後位之心,明著與皇後姐妹情深,暗地裏巴不得整死她自己好取而代之。

可恨的是自己的肚子也不太爭氣,入宮這麼久,卻一次都沒有懷上過,這個問題一直糾結在她心裏,留下了很濃的陰影,以至於一聽到後宮有什麼異動,便會像打了雞血似的,全身都充滿了戰鬥力。

後宮之所以常見鬥爭,也許正是因為這樣的女人太多鳥。

好,言歸正傳。

早上秦慧貞見皇後單獨留下李沫兒便心知有異,不打聽還好,一打聽之下臉都變了,皇後居然安排李沫兒侍寢!!

她時刻防犯著不讓後宮妃嬪有機會接近皇上,再加上有皇上身邊人的幫忙,也一直做得得心應手,就連皇上也十分樂意隻寵她一個人,這麼久以來,王皇後看在眼裏,卻一直無動於衷,她自以為王皇後要麼是知難而退了,要麼就是和她打著同樣的主意,越少女人接近皇上越好。

但是現在,王皇後這樣的安排,擺明了是與她作對!!

至於皇上的心思她也大概能摸得著幾分,知道那人心裏很少能裝下一個女人,即使是當初排除異語執意要封為皇後的王晴鈴也不見皇上對她格外恩寵,而自己想要對付她也隻是想奪後位罷了。

所以其他人她都還不放在眼中,皇後要安排她自然也得給個麵子。

隻是王皇後偏偏要提拔的人是李沫兒,她卻不得不防。

“娘娘,有消息了。”侍婢珍梅回宮,在秦慧貞耳邊低語。

“說,進展如何?”秦慧貞忐忑不安地問道,臉上的焦急一覽無疑。

“李貴人已被送回寢宮,據安公公說,皇上隻是在龍床邊待了一會便黑著臉叫把人送走,看來李貴人侍寢並不成功,恭喜娘娘。”珍梅不像一般下人這麼恭敬,說話也是不緊不慢的,秦慧貞卻一點怪罪的意思都沒有。

秦慧貞心頭大石落了下來,接著問道:“皇上可還說過什麼話?”

“沒有了。”

“那安公公可有說過皇上會移駕華貴宮?”秦慧貞又問。

“安公公說皇上今晚不用人侍寢,請娘娘早生安歇。”

秦慧貞失望之色躍然臉上,不過一瞬間功夫便展開笑顏,問珍梅:“珍梅,你說這李沫兒還有機會嗎?”

“回娘娘,這層珍梅不好說。”

“當初我爹費盡心思安排你入宮做我的近身侍婢,就是因為你有異能可觀人入微。第一眼見到李沫兒你便說她眼角那顆淚痣生得古怪,行得好她便有升天之能,行著差也可有下地之災,此人不可不防,本宮今日就阻止她升天,眼下離她下地的日子還會遠嗎?”

秦慧貞陰涼的語氣讓夜半風寒裏更添了幾分涼意。

珍梅皺眉道:“娘娘可要知道李貴人的父親是當朝尚書,娘娘就算日防夜防也會防不勝防,要不然,也不會給王皇後擺了一道,讓李沫兒見到了聖上。幸好娘娘聰明及時阻止了事情的下一步進展,可是一旦尚書府得知李貴人在宮裏過得並不如意,皇上到底還是抹不開麵子下來對李貴人不聞不顧,真要讓她近了皇上的身,後事難知曉,娘娘要謹慎才是。”

“尚書府那個李老頭,哼!”秦慧貞頗為不屑道,“我父親可是不折不扣的太子黨,他是什麼東西?早前皇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七王爺也風頭正茂,這老東西連牆頭草都不算,兩邊都想倒,你當皇上不知?皇上也是不願與他計較罷了。聽我爹說,即便是現在,那老東西還與七王爺走得近,爹還讓我找機會在聖上身邊吹吹枕邊風。不過皇上一向不喜歡後宮幹預朝政,我不說,也自然找得到人提醒皇上。”

“娘娘英明。”

“再說李沫兒進宮這麼久都沒見過皇上,自己根本就沒臉跟李府那群人交待,每次有人來探視她後,她那笨婢暖兒不都是笑嘻嘻地說主子說宮裏很好,皇上對她也很好麼?”秦慧貞嘲笑道,“主子不聰明,奴才也笨,有時本宮真有些懷疑珍梅你會不會是看錯了?依李沫兒那點本事,就算讓她近了皇上的身又能如何?”

珍梅臉色有些不好看了,淡淡道:“娘娘如若覺得奴婢的話不可信,大可放任不管。”

秦慧貞瞅著她又是展眉一笑,親切地站起身拍著珍梅的肩說:“你看你,本宮不是和你說說笑麼?本宮幾時不信過你了?夜了,你也歇著吧,守了這麼晚,總算沒有白耗著。”

這一夜,李沫兒隻當她那的那顆痣觸犯了皇上的眉頭導致皇上不願碰她,可是,在那個陰暗的後宮糾爭裏,她怎麼可能想到,她一早就已經成了犧牲品。

磨人的一夜就這樣過去了……

第二天,太陽依舊升起,宮裏的花依然豔麗,草依然青綠,該侍候人的奴才恭敬地侍候著,該被奴才侍候的主子安心地享受著。

隻有兩個人,心下一直不得安寧。

一個是李沫兒,一個便是王皇後。

早上例行公事去向皇後請安後,李沫兒一直在等皇後開口讓她留下來,可是要臨行之際也未能如願。

終於等其他人都離開後,她忍不住朝皇後跪下,開口道:“皇後,臣妾……”

王皇後擺了擺手,打斷她,道:“本宮都知道了。”

李沫兒泫然欲泣道:“皇後,臣妾不明白……”

“你若是明白聖上了,現在的你就不是跪在我麵前哭了。你回吧,我還是看錯了你,李尚書鐵血英勇,怎的就生出了個如此不堪的女兒。”王皇後刻薄地指責道。

李沫兒微張了張嘴,眼淚就這樣掉下來,卻無話可說。

從小她就軟弱,家裏人安排什麼,她就做什麼。

當初執意要進宮選秀還是她十幾年來第一次為自己作的決定,當時母親哭,父親罵,說深宮不是尋常人等待的地方,你若是有半分過人之處,我也不阻你。

可是她硬是不改口。

還是母親心疼孩子,瞅著自家女兒茶飯不思便瞞著李呈鋼偷偷差人把李沫兒送入了宮中。

李呈鋼知道的時候已經遲了,大發雷霆之後也隻有暗想著如果這樣能被皇上當成一種示好也不算一樁壞事。再說,憑著自己在朝廷的地位,無論如何,她的女兒也不會有人敢欺負,諒那黃毛小子盛應天也不敢待薄她。

可是自己掙紮著進宮後卻不得寵愛,她哪裏有顏麵告知父母真相,所以每次家裏人來探視,她都笑眯眯地告知:“我很好,皇上待我很好。”

母親擔心地問道:“那入宮這麼久,也不見你肚子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