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暗中拍了拍她的手,有些深意,差了幾個人壓遣了李沉姿去柴房關禁閉,便轉身也去作安排。
直到人走地差不多了,初見才走上前來,神色反而有些擔心:“真不知道柳姨是怎麼想的,送誰也不好送你去吧。你看你平時就毛手毛腳的,過去要怎麼應付阮府的那幾個女人啊。”
阿婉神色幾分困惑:“女人?阮慕白不是沒有成婚嗎?”
“是沒成婚,但這種風流少爺,金屋藏嬌幾個難道還是什麼怪事?”初見瞥她一眼,幾分唉聲歎氣,“據說阮府的那幾個女人平日裏爭風吃醋就已經鬧地雞犬不寧了,你要是真去了,還是小心點的好。”
“這樣啊……”阿婉應了聲,轉身就往外走,溫吞地說,“我得回去收拾行李了。”
“哎你真是!”看她這副態度,初見氣也不是惱也不是,隻能對著她的背影嚷嚷,“死阿婉你以後要小心,到了阮府我可照顧不了你什麼了!”
阿婉聽到身後初見氣急敗壞的聲音,唇角終於不經意地抿了抿,眼睛被刺眼的陽光惹得眯了眯,慢吞吞地挪著步子往自己房間走去。
好吧,既然隻是一個小丫鬟罷了,那麼他們把她安排去哪就去哪吧……其實她很想說柳姨實在是病急亂投醫,因為阮慕白雖然昨晚指名道姓要了她,但還真不是因為看上她了。
捏了捏自己軟軟的臉,阿婉搖了搖頭。就她自己這個模樣,還真稱不上是可以讓阮公子芳心亂躥的絕色啊。說實在的,她覺得自己還沒阮慕白本人長得好看,他連照鏡子也勝過看她……
米蟲生活。得過且過。阿婉的生活宗旨其實從未變過。
回房的路上遙遙看到陳管事領了個人走入內院,有一襲墨色的衣從眼角飄過,隻一漏的功夫並沒有看清,但依稀感覺應該是唐青墨。
想起之前漱齋與唐青墨之間滿是貓膩的關係,阿婉不由笑眯眯地彎起了眼。這個時候這人來這裏,想必就是來找柳姨的。她徐徐吐了口深長的氣,撇了撇嘴也毫無深究的興趣。
回屋把東西一清點,阿婉才發覺自己來漱齋那麼久了,一身行頭居然是少得可憐。幾套換洗的衣服,幾份偶爾裝點下門麵的首飾,剩下的就是長久下來攢的一些私房錢。
真寒磣……阿婉嘖嘖歎息,自己都為自己感到可憐。
正想著,卻是有人敲門。開了門看清來人,阿婉怎也沒想到會是陸子昂,不由愣了愣。
陸子昂向她一笑:“怎麼,不歡迎我?”
“哪能呢。”阿婉側了側身讓他進屋,看著這個人在裏麵隨意地打量著幾眼,也不多話。
其實陸子昂給她的感覺一直並不像是一個掌勺的廚子,如果不是看慣了他主廚,怎麼看都覺得他更像個東林儒士,書卷氣十足。加上他的模樣清秀至極,但又不女氣,總是很討女人喜歡的長相,漱齋裏對他芳心暗許的也大有人在。
現在換著一身幹淨的衣服,光線微微漏入落在他的身上,薄薄的一片,有種說不出的韻味。
其實這個人也是個謎。阿婉心下暗暗咂摸著。
這時陸子昂把屋子都看了個遍,然後瞥一眼床上堆著的包裹,道:“聽說你要去阮府?”
阿婉說:“還不知道呢,這要阮公子也同意才成。”
陸子昂搖了搖頭:“十之八九了,連唐三少都驚動了。”
阿婉撓了撓頭,有些苦惱:“看來是必定要去了呀。於是子昂你是專程來替我送行的嗎?”
“‘送行’不假,倒不是‘專程’的。”陸子昂眯起眼笑的神色分外動人,從袖中掏出一件東西遞來,說,“這個送你,以後如果有了什麼事再打開,說不定會有用途。”
阿婉接過後看到是一個精製的錦囊,不禁啞然:“你還學孔明的錦囊妙計呢?”
“留著就是。”
不知為何阿婉總覺得今天的陸子昂顯得愈發的神秘,於是“嘿嘿”一笑也不推辭,穩穩當當地在包裹裏收好:“那就謝謝子昂了。”
陸子昂深深看她一眼:“日後,可要保重,有空回漱齋來看看,別忘記我。”
這句話,倒是分外不舍的。阿婉想起陸子昂總是偷偷做給她吃的桂花糕,不禁心裏也有些酸酸的,半晌才點了點頭應諾道:“隻要有空,我一定回來看你。我是去做丫鬟的,又不是去坐牢。”
“嗬,你啊……”陸子昂這一笑,身後是窗外紛紛的落英,不知為何看起來分外迷離,讓人一眼就沉溺了進去。頓了頓,他忽而又有些絮叨地補充了一句:“如果有人欺負你,千萬別悶不吭聲,反正表麵上比不上人家氣派,但暗中使壞,你行的。”
阿婉被一句話說地啞然無語間又不禁有些感慨。果然陸子昂也是一個妙人啊……她很樂意把他最後的那句話理解為對她聰明伶俐的讚賞,褒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