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柒月並沒有接到蘇黎的電話,而是南曉溪怒氣衝衝地衝進她的房間。

在下一秒就把一遝報紙摔到柒月的臉上,沒等柒月反應過來,南曉溪又打開了那台掛在牆壁上的三十四寸的液晶電視。

“南柒月,你看看你幹的好事吧!”

柒月顧不得南曉溪的興師問罪,往電視畫麵上望去。

電視裏那些天崩地裂的畫麵啊,深深地震撼了柒月的神經感官。

從瓷煙到滄淼,那些風景秀麗,繁花似錦的風景已經化為烏有,隻剩下恣意流淌,漫天遍野的泥石流。

一個穿著好幾層雨衣的女記者嘶啞著嗓子在為電視機前所有不知情的人報道著來自滄淼的新聞:“最近一段時間滄淼一直大雨不斷,今天淩晨四點引發了泥石流。一列由瓷煙開往滄淼的列車在進入滄淼境內的時候,遇上突然而至的泥石流,目前未發現生還者……”

那些大雨打在女記者的臉上,周圍還有翻滾的風,使她每說一句話都很艱難,她幾乎是尖叫著才完成了她的播報。

“沒有……生還者是嗎?”柒月的聲音比那個女記者還要艱難。

“是,沒有生還者。南柒月,你肯承認自己是個禍水嗎?沒有你,白紫欒和沈陌巷斷斷不會死。沒有你,蘇黎也不會死,你明知道我那麼喜歡他,可你還是要搶走他!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不會有人因為你而遭受不幸呢?”

南曉溪語氣冰冷而尖銳,字字珠璣。

“對不起……”柒月一時間慌了神,南曉溪說的對,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麵對這一切。

“要道歉的話,就向那些因為你而死去的人道歉吧!”南曉溪摔門而去。

柒月跌坐在地上,看著那些天崩地裂的畫麵,一別頭,兩行清淚順著臉頰留下來。

在後來的時光裏,柒月一直在等,她抱著蘇黎有可能存活的希望在車站等他,不眠不休。

她希望蘇黎會從來往穿梭的某一列火車裏探出頭來,對他微笑著說“嗨,柒月,我帶了向日葵種子回來”。

哪怕他缺了胳膊少了腿地出現在她麵前,說“對不起柒月,我沒有找到向日葵”也無所謂,她也會上去緊緊地抱住他,這個梨花一樣的少年。

最終蘇黎並沒有以她所想象的任何他們重逢的畫麵出現在她麵前,整整一個月,任何一列火車都沒有為她停留。

她想蘇黎一定和她的向日葵,葬在一起了。

可是暮悅帶給她的消息讓她的人生轟然倒塌,同樣是在一個大雨滂沱的深夜,同樣是暮悅的電話,這一次她的聲音不再顫抖,而是異常的平靜和沙啞,她說,“柒月,段思涼死了。”

這話忽然有些耳熟。

她好像記不清是在什麼時候暮悅說,柒月,白紫欒死了。

白紫欒,段思涼。

在隔了半年之後,兄妹兩人相繼自殺。

她在一個大雨如注的拂曉讓自己的血液奔騰著湧出自己的身體,他在一個大雨滂沱的深夜從二十七樓,縱身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