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叮咚、叮咚!”我趴在柳艾家門上,把門鈴按成了感歎句。
“哎呀,來啦!來啦!”小艾的聲音由遠及近,房門敞開,柳艾吐沫星子立馬噴了我一臉:“我說梁小優你是不是有病!你們兩口子能不能消停點!一天吵八百回有意思麼!”
我忘記問她是怎麼知道我和司馬少又吵架的,澎湃的情緒未消,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就是:“柳艾!我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我!我要離婚!我要重新開始我全新的生活!”
柳艾聽完我的話,眉梢的怒氣登時散了,一臉驚恐的瞪著我。我眨巴眨巴眼睛,看到了柳艾身後,坐在沙發上等我的司馬少……
柳艾的家裏炸了鍋,我從沒見過司馬少發那麼大的脾氣,拳頭如雨點般捶在沙發上,又覺氣勢不夠,轉而去捶牆,手指根的掌故磕得哇哇流血,臉部的肌肉痛苦得扭曲在一起,配上司馬少那炭塊般的皮膚,像個放久發黴了的黑核桃。
“梁小優!我對你這麼好!你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他每說一個字,手就要砸一次牆。周東澤拚命抱住他的腰往後拉,他拳打腳踢,不讓人碰。
“我警告你,可別傷著我家東澤了!”在一旁觀戰的柳艾急切切地說。
“司馬少,別發瘋了,我們坐下談談,好嗎?心平氣和的。”看著他失控,我心底升起一絲不忍,五年了,畢業之後的五年,我的人生中畢竟隻有司馬少,我雖然不愛他,但我不想傷害他。
司馬少根本聽不進我說話,玻璃球大的眼淚劈裏啪啦砸在地板上,有些順著皮膚滑進了他齜牙張開的大嘴裏,他“哼哼”地放聲大哭,毫不掩飾音量,毫不修飾音調,哭得猶如殺豬一般。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樣,女人就算再痛苦,都要哭得有節操。
一直到半夜,我並沒找到機會和司馬少好好談談的機會,他已經把自己哭岔氣了。
周東澤看他有哭暈的趨勢,趕緊背著他進了臥室,據說哄了他三個多小時,才把他哄睡著。經過這一夜的折騰,我也累了,柳艾本想趁著司馬少睡著了和我聊聊,但我最初找她溝通的激情已經被司馬少哭沒了,這一天下來,雖然什麼話都沒說,卻已筋疲力盡。
周東澤安撫完司馬少,已經淩晨三點多了,我固執地沒在柳艾家住下,回到自己家中。屋裏一片黑暗,我點亮家裏的燈,屋內被我收拾得整潔光亮,唯獨少了些人味,少了些家的味道。這麼多年來,難道司馬少體會不到嗎?
哎,不管他體會到也好,體會不到也好,這一回,我倆應該是真的完了。司馬少,感謝你守護了我整個青春,但是,你始終不是我想要的人,我不是絕情,隻是分開對你對我都是一件好事,你還我精神上的解脫,我還你重新去尋找真愛的資格,你有權利過幸福的一生,而不是把後半輩子毀在一個不值得女人的身上。
就這樣吧。我以為,明天,我們就會結束的……
隻是我以為。
第二天,司馬少沒去公司,上午十點左右就回來了,耷拉著臉。
“你回來了。”這句稀鬆平常的話,我事先演練了無數遍。他沒理我,徑直朝我們的臥室走去。
我追著他的屁股說:“我們聊聊吧。”
“咣”一身,他關上了臥室的門,人各一方。
“司馬少!”我在外麵聲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司馬少,你別這樣,遇見問題總要解決的!不能逃避的!”“司馬少!”“你開門!”“你有在聽我說話嗎?”“司馬少!”
我在外麵連敲帶喊地使了半天勁兒,司馬少他老人家鐵了心的不理我似的,半句回音也沒有。
好嘛,我就在外麵堵著你,我就不信你不喝水不吃飯!
想著,我坐在外麵的沙發上,忐忑地等待著他“出籠”。可是……一整天的時間過去了,屋裏連放個屁的動靜都沒有。我心生一計,走進廚房,切菜、剁肉、溫鍋、放油,肉丁下到鍋裏翻了幾翻,加上調味料。十幾分鍾的功夫,紅燜肉的香味熏遍滿屋。
我把燜好的紅燜肉連鍋端出來,放在一個高腳凳上,擺在我們的臥室門口,左手掀開鍋蓋,右手拿著把小扇子把紅燜肉的香氣往臥室裏扇,邊扇邊吃,邊吃邊扇。
司馬少一整天沒吃東西了,肯定會餓的。這香氣劈頭蓋臉地向他砸去,我就不信他不出來。
事實證明,美食的誘.惑對於一個老頑固來說還真是沒用,我吃了快一鍋的紅燜肉,等菜都涼透了,屋內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司馬少好像鐵了心要把自己憋死在裏麵似的,這時我開始著急了,他不會在裏麵想不開,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