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的爭吵,以司馬少無條件妥協退讓告終。我自己一個人跑到大街上瞎溜達,轉悠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去哪,隻能去找柳艾。剛進柳艾家門,司馬少那廝早已在那裏守株待兔了。他給我買了幾束玫瑰,說夫妻吵架了,男人應該主動道歉。正好周東澤也在家,柳艾揪著周東澤的耳朵,晃著周東澤的腦袋,說你看看人家司馬少,你跟人家學學。教育完周東澤,柳艾那丫頭又將槍口對準了我,說小優你怎麼怎麼不對,小優你應該如何如何。直到把我教育得肚子哇哇亂叫,周東澤看柳艾沒有做飯的意思,下樓買了些披薩和炸雞回來,我和司馬少不再提及吵架的事情,這次風波就算平了。
本來熱熱鬧鬧正吃著,柳艾無意中一句話又冰凍了餐桌上的溫度。
“聽說久久回來了。”
久久?卓久久?
跟桃子分開以後,卓久久萬念俱灰,學還沒上完,就奔赴海外去找卓悟了。
“那卓悟回來了麼?”我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其餘三人均是一愣,周東澤雖然不太了解我和卓悟之間的事,但柳艾多少和他說了一些,他對我和卓悟之間的事情,多少還是了解的。況且,有柳艾那個小喇叭在,恐怕我那點破事早就傳到十萬八千裏了。
柳艾瞄了司馬少一眼,我意識到自己失言,司馬少的臉都綠了,我也識時務地閉上了嘴。
當晚回家,第二次家庭大戰爆發。
“小優!你是我的妻子!你怎麼能還喜歡卓悟呢!”
“妻子,妻子,妻子,妻子。我說司馬少你就不能換個詞叫我麼?老婆聽著也比妻子好聽吧?!”
“妻子是最傳統的叫法,表示我對你的尊重!”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你怎麼活的像個民。國時期老頑固似的!”
“你這是對丈夫說話應該有的語氣嗎?”
“你這是對老婆說話應該有的語氣嗎?”
“我對你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了!不要再考驗我了!梁小優!”
“到極限了,那你別忍了,散了吧,一了百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並不生氣,我渾身散發著不耐煩的情緒,真不知道是他容忍我多一些,還是我容忍他多一些。他容忍我是因為愛,而我容忍他是因為不愛。
司馬少難以置信地看著我,第一次在我麵前哭了,手蒙著雙眼,咯咯地抽泣。
我視而不見,再一次拿起包,狠狠甩上了身後的門。
環江公路上,因為能看到夜晚平靜的江麵,所以這裏成為我每次鬧情緒之後必然光顧的地方。從環江公路車站向前走不到50米,順著台階走下江堤,距離江麵圍欄三米遠的地方有塊小小的岩石,是我靜坐休息的地方。
坐在岩石上,眺望幽邃沉靜的江麵,想著平緩一下自己的心情,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心情並沒有多大的波動。瞬間又為我的絕情感慨起來。我太對不起司馬少了,結婚這幾年來,對司馬少的愧疚和罪惡感從沒間斷過,因為不愛,我對他的態度越來越差。剛開始我還試圖勸說自己愛上他,可我發現根本做不到,就連一絲絲的溫柔和理解都不願饋贈於他,哪怕我給予陌生人的友好,他都從未得到過。最初,我試著接受他的邏輯,現在卻連聽他說話的耐心都沒有。司馬少是個好人,他從始至終都沒做錯過什麼,一直以來,錯的都隻是我而已。
我為什麼要嫁給司馬少?為什麼要嫁給一個我不愛的人?為什麼要嫁給一個愛我的人?我是個魔鬼,用司馬少對我的愛為武器殘害著他的心靈,我明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對,卻從不收斂,放縱自己的脾氣,對他造成一次又一次的傷害。
離婚吧。
我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想壓回這個想法,努力了半天,壓不住了。人的潛意識就是這麼奇怪,越不想去想的事情,就越忍不住想。也許頭腦永遠無法對抗欲.望。離婚的念頭,在我的心中種下了一顆種子,有著最頑強的生命力,不需澆水潤養,瞬間就生根發芽。我一邊為自己的想法而愧疚,一邊為新的生活憧憬著。如果離婚了,我會重獲自由,但會經濟拮據。沒關係的,這樣庸碌無為的生活我早就厭煩了,我總不能一直靠著司馬少養我,如果經濟不獨立,永遠都沒有權利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快三十了,也該整裝出發,埋掉過去那段丟盔棄甲的時光,給自己一個前進的理由,好好地賺錢生活了。不管賺多少錢,我起碼要具備一個成年人在這個社會上生存的能力吧。等到離婚以後,我可以先租個小房子,重新開始我的生活,包括我的愛情。所有的青春都用於荒廢和彷徨了,我必須要開始新的生活!
越想越興奮,就好像離開了司馬少,我的前途立刻會一片光明,屬於我的丘比特之神會立刻在我的胸膛上戳一劍似的。自己不知道瞎激動個什麼勁兒,對司馬少的愧疚感早已一掃而光了。我拎起包,三步並作兩步地朝柳艾家跑去,我想問問她的意見,我想與她分享我的喜悅,最主要的,我想讓她先借我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