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沒吃藥就中標,自己簡直就是神射手嘛。馮言陌為此暗中得意了許久,如果有尾巴的話,肯定會翹到天上去。每天紅光滿麵的出入公司,連公司裏掃地的大姐都看出老板心情不錯。
這樣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太長時間,當念恩開始孕吐的時候,看她每天抱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馮言陌緊得抓耳撓腮,可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不要在我眼前轉來轉去了,轉得我頭暈。”念恩吞了口水,漱漱口中的酸澀感。
她懷花生的時候也曾經曆過孕吐,但沒像這次如此激烈,一天吐兩回,一回吐十個小時。
“要不要吃點藥壓一下?總這麼吐下去怎麼受得了?”見念恩好不容易養起來的肉又都被肚子裏這個小東西消耗掉,馮言陌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可這事他又幫不上什麼忙,隻能幹著急。
念恩笑笑,用手搓了搓自己蒼白的麵頰,企圖造出一些紅暈的假像,“別說傻話了,孕早期最忌諱的就是亂吃藥,扛一扛就過去了,你拉我一把。”
馮言陌將她橫抱起來,動作溫柔地放在床上,“要不要再喝點水?需要我給你拿什麼?”
念恩搖頭,她現在吃了就吐,唯有喝水不吐,已經是一肚子水了,走起路來都能聽到水在肚皮裏咣當的聲音,“幫我把手機拿過來吧,聽過電影過審了,我問問沈柯。”
帶著花生回國之後,念恩又重新加入了盛天,沈柯親自來請人,馮言陌並不樂意她在沈柯身邊工作,但他自己的娛樂公司才剛開張沒多久,沒能力接大片子,不想念恩被埋沒,隻好忍著一腔酸意點了頭。
念恩不再接電視劇,隻接電影,也不貪多,一年一部,如果遇到好片子,就再多接一部,慢慢地憑著自己踏實的態度與日漸精湛的影集,將失去的觀眾群一點點的拉了回來。
電影比電視劇賺錢賺得少多了,念恩並不急著用錢,對她來說家人更重要,比起忙得四腳朝天賺錢,她更喜歡把時間花費在陪伴花生與馮言陌身上。
去年沈柯不知從哪淘換回來一部本子,讓白令聞看過了,兩人跟中了邪一樣,一定要拍這部片子。
劇本念恩大概讀了一下,故事是講一位留守婦女的。
女人是丈夫外出打工,她一人扛起照顧老人養育孩子的重擔,好不容易丈夫賺了點錢,卻在外麵因為找小姐而染了髒病。
女人帶老公治病的過程中,孩子被人販子拐走了,家裏老人經不住打擊,相繼去世,老公也不知跑到了哪裏。
女人獨自上路尋找孩子,她用一雙腳幾乎將整個中國走遍,除了賣/身和乞討,什麼樣的工作都幹過,攢夠了路費,就繼續前行,終於在六年後找到了女兒。
可女兒已經不認識她了,她叫女兒小名,女兒嚇得跑回了家。
女人沒有辦法,就在女兒所在的村子邊搭了個窩棚住下。
一住就是二十年。
女兒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過年的時候,讓才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捧了碗餃子給女人送去。
女人吃著餃子,眼淚掉進搪瓷缸子裏。
這個故事憂傷又殘忍,念恩讀了覺得心裏一陣陣地不舒服,沈柯坐在她對麵,看著她的臉色變幻。
“我覺得這個本子並不適合你,但白令聞說應該讓你試試,他說你有演好它的能力,你自己覺得怎麼樣?”
念恩沉默片刻,道,“我試試吧。”
對於這個故事,念恩的感情十分複雜,她不喜歡它,因為這個故事實在太殘忍了,一個女人最珍惜的東西,一樣一樣地被剝奪,她要有多大的毅力與堅韌,才能支撐著自己繼續走下去?
而同時,在這個故事裏,念恩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失去了一切,但仍像傻子一般對生活充滿希望,相信隻要活著,就會有好事發生,就會找回那此曾經屬於自己的微小幸福。
試鏡之前,念恩搬出了馮家別墅。
和孩子與丈夫在一起,實在是太幸福,念恩無法讓自己感覺到劇本中那個女人絕望而心酸的情緒,如果沒辦法掌握住角色的心理,就算她和白令聞有些私交,白令聞也不會讓她破格進入劇組的。
花生已經上了小學,她比其他孩子晚兩年入學,但因為學習成績很好,又很聰明,所以連跳了兩級,現在已經趕上了同齡人的速度。
念恩本不想讓她這麼辛苦,但馮言陌卻說,孩子自己喜歡,想要跳,就讓她跳,就算是家長也不應該讓自己的意願淩駕於孩子的意願之上。
他說得義正言辭,念恩想想也就同意了,隻不過她並不知道,馮言陌在公司裏逢人就說,自己的女兒有多聰明,連跳了兩級,神童的血統一定來源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