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走……”馮成麟不知什麼時候恢複清醒，他在夜色中觀察了念恩一會兒，見她一邊倒吸著冷氣，一邊想法子把自己身上的安全帶解下來。
“你希望我走麼？我現在就可以走，你自己想法子出來吧。”念恩沒好氣的答，用手隨意地抹了一下額上的汗。
“你不是想讓我死，幹嘛還要回來救我？”馮成麟閉上眼，把頭扭到一邊。
“我有病，還病得不輕可以吧？”念恩一使勁，安全帶終於鬆開了，馮成麟重重地從椅子上落了下來。
“我確實討厭你，討厭你的不擇手段，討厭你的機關算盡，把別人都當傻子，想要玩弄於鼓掌之中，但不管怎麼說，這麼討厭的人是我自己選的，如果不是我自己點頭，你和我也許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念恩拖著馮成麟的肩膀往外拽，“你覺得我傻也罷，蠢也罷，可我總記得，在馮家老宅的時候，你對我的好。”
“大哥哥，我們已經不可能有未來了，別再把最後那點記憶也毀了，行麼？”念恩將馮成麟拖到旁邊的平地上，全身無力地坐在他身旁。
曾經的馮成麟，是她最親近的大哥哥，就連馮言陌，也比不上他在她心裏的位置。
往事不可追，但願可以留下那些僅存的美好。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放過你和馮言陌？會讓你們一家大團圓？”馮成麟冷冷的說。“你救了我，我會纏著你，不讓你得到幸福，你後不後悔？”
“後悔也沒辦法了，總不能再把你塞進去，我實在是沒力氣了，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念恩快累虛脫地說。
踉蹌著起身，她朝公路上走去。
馮成麟抓住她的腳踝，“你去哪兒？”
“找人過來幫忙。”
“念恩……”馮成麟目光複雜，“如果再給我一個機會，我們能不能重新開始？破鏡重圓？”
念恩微微一笑，“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從來也不信什麼破鏡重圓的事情？鏡子破了就是破了，再勉強粘起來，也會留下醜陋的痕跡，你見過哪個人用粘在一起的破鏡子？”
“那你與馮言陌算什麼？你們為什麼又能在一起？”
念恩搖搖頭，“你還是不懂，我們從來也沒有真正的分開過。”
哪怕時間與空間將我們分離，但馮言陌從來也沒有放開過她，哪怕一分鍾，一秒鍾，也沒有。
山裏的夜色十分濃密，如打翻的墨汁，而念恩的背影就像天邊皎潔月，就算狼狽，也是幹淨的。
馮成麟一直歪著頭，看著她，一直到什麼也看不清。
幾個月後。
馮成麟與念恩離婚的消息再次登上娛樂新聞，隻不過因為念恩已經是半隱退的狀態，所以這條消息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
數周後，馮成麟將美美百貨的所有股票拋售，與母親一起移民到了加拿大。
一天清晨。
“到底要帶我去哪兒？透露點消息行不行呀？”念恩被馮言陌蒙著雙眼推下車。
馮言陌一大早不知發了什麼癔症，一定要帶念恩出門，出門也就罷了，還裝神弄鬼地蒙上念恩的眼睛，念恩擋不住他，隻好任他拿了條領帶把自己的眼睛蒙起來，等著他給自己一個驚喜。
“都說了是驚喜，如果看見的話還有什麼好驚的。不許偷看，聽到了沒有。”馮言陌拉著念恩的手一直往前走。
“小心到時候變成驚嚇。”念恩輕笑著說，卻沒有拒絕馮言陌的引領。
腳下是小石子鋪成的地麵，走上去沙沙做響，空氣中有玉蘭花的暗香浮動，念恩深吸一口氣，滿腹馨香。
眼前雖然是一片黑暗，但念恩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因為馮言陌正牽著她的手。
“小心一點，這邊有塊石頭，等我把它踢開，繼續向前走……”
嘩啦啦的水聲將馮言陌的聲音蓋過去，念恩腳步一頓，然後她飛快地將眼中的罩布取了下來。
“喂，你怎麼給揭下來了，真不聽話。”馮言陌無奈的攤開手。
“你怎麼……帶我來這裏……”
眼前的景物無比熟悉，正是念恩生活了許多年的馮家老宅。
見念恩臉上寫滿了驚訝，馮言陌笑得更加舒暢得意，“我把房子從馮成麟手裏買回來了。”
“他怎麼會賣給你的？”念恩怎麼想也覺得不可思議。
馮言陌道，“價格夠高，他為什麼不賣，反正他也打算移民了，房子也帶不走，不賣掉還要雇人打掃，這麼大的房子，租也租不出去，每年要交不少稅金。他又不傻，賣給誰不是賣。”
“可是……”
“別可是了，反正房子已經過戶到我名下，你就放心的住吧。等花生病治好了，從美國回來，咱們三個就住在一起吧。”馮言陌把念恩拉進懷裏，親吻著她的額頭，“可想死我了，整天看得見，摸不著，快把我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