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慕闌高高興興的應了，樂得眉開眼笑，道：“我的小公主喲，這麼久沒來，想死小阿翁了。”
“是啊，很久沒來了…”顧安歌低下了頭，小聲道：“我也想小阿翁，隻是不想是現在這個樣子…”
慕越瞪了一眼弟弟，板著臉道：“我吩咐給你的事情抓緊時間去做，還有去看看廚房裏的粥好了沒，相思睡了這麼久肯定餓了。”
那一聲熟悉的相思，差點沒將顧安歌逼出淚來，鼻子一酸，卻扯住了那衣袖，小聲道：“阿翁，別為難蘇秉文，他待我很好。”
“我何時要為難他了。”慕越冷哼一聲，接著放柔了語氣，道：“你安心養傷，不要多想，要什麼吃的玩的，都讓下人去找慕闌。這幾日江南南邊的幾個郡縣遭了秋澇，我得去看看，可能會有幾日不在府中，不過你放心，你小阿翁一直都在。”
被子下的手驀地握成了拳，顧安歌依舊低著頭看不清神色，發出的聲音卻已不自覺的帶上了哽咽，“阿翁，求求你，不要為難蘇秉文。當年先帝…當年先帝無能，斬殺了蘇氏滿門，皇室欠他的，他想殺我報仇是應該的，更何況…更何況，他將我打下懸崖是卸了力道的，阿翁在玉清山莊見過他，他的內力足已對抗數十人，而我現在沒死…”
顧安歌的聲音愈發小了起來，愣了一瞬，突然泣不成聲，哭著哭著卻又笑了，拽著慕越的衣袖急切道：“阿翁，我沒死，是他不想讓我死！是了，我早該想到的，憑無爵的內力若是想殺一個我，豈非易如反掌，就算當時有趙三相護，那一掌也足夠斃命。阿翁，阿翁，他不想殺我，他心裏還有我對不對！”
慕越的眉頭越皺越緊，看著眼前欣喜若狂的人，呼出一口氣，卻還是道：“縱然蘇家沒有當日那一場禍事，憑他的身份也配不上你。”
“阿翁，你不懂的，隻要無爵還肯要我…”
隻要你肯要我，我便不會走，便會一直陪著你，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聞天說，我是你的救贖——
這一場救贖，卻不止是你。
又是一聲長歎，似是下定了決心，慕越起身，打開了房門徑直走了出去，剛剛出了院落卻碰上了被白布包的嚴嚴實實的趙思齊，看著他笑著衝自己行了個禮，道：“江南王，公主殿下可醒來了？”
“醒來了，隻是不便見人。”慕越將手背在身後，道：“此次的事情多虧了有你，若是你想入仕，本王會上奏陛下，重現你趙氏往日的輝煌也未可知。”
“江南王以為我救公主殿下，是為了前程？”趙三嗤笑一聲，拱了拱手道：“實不相瞞，我在無絕山很自在，趙氏往日的輝煌…嗬，就連江南王都說了，那都是往日的了，如今陛下賢明未來尚可期，可日後是什麼，誰也說不準，趙氏被屠戮怕了，實在是不敢。”
“那你想要什麼？一輩子用不盡的金銀珠寶？如花美眷？還是想在大夏的史書上為你添一筆？”
“我是個俗人，這些東西為世人所求，趙三也不例外。”趙三伸手止住了江南王想要出口的話，勾唇一笑，“可這都不是我最想要的，我最想要的，不過是見公主一麵。”
“你見相思做什麼？”
“我要回無絕山了，與公主也算是相交，隻怕日後不能再見了，全了這份念想還請江南王成全。”
“你見她一麵也並無不可。”慕越的胡子抖了抖，沉吟片刻，還是道：“明日，本王便要帶兵攻上無絕山，你，可願為本王引路？”
“江南王這是要端了趙三的落腳之處啊。”
“你且安心，我隻殺蘇秉文，說到做到。”
“公主殿下如今無虞，蘇秉文經脈大亂，那日已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江南王何不等他自己死了，您和顧氏也能落個仁慈的名聲，何必這樣急吼吼的要殺了他，您可別忘了，這朝堂欠了他二十三條人命。”
“他父親為國盡忠，本王敬重，卻生了個一心要屠戮皇室的兒子，這是大逆不道。”慕越的眉頭又重新鎖了起來，身後的手指緊緊捏了起來，緩了緩語氣，又道：“相思入情太深，蘇無爵，便不能留。”
“嗬——江南王是怕若是太子有變，公主登上皇位，便能為蘇翕一句話將江山拱手相送？”趙三的眼裏滿是鄙夷與嘲諷，搖了搖頭，又道：“江南王，你未免看輕了這位公主殿下，百姓朝堂家國天下，對她來說既是枷鎖又是責任，若是要她背，便背得起。”
慕越出了一口氣，緩緩道：“我不能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