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是想抽根煙吧,卻忘了他已經很久沒帶煙了,我走到前方櫃台的抽屜裏,拿出了半包煙,那是之前他落在家裏的,我原本想把它扔了,最後沒有把它收了起來。
我把煙點上遞給他,周堂看著我遞過去的煙,怔了一會,才接過它。
一輪煙圈後,周堂才吐出了這一句話:“記住,這一次是你選擇的我,不是我勉強你的,不管將來的路,是好是壞都怨不得我。”
這句話像空中飄蕩的煙霧一樣的飄茫。
我不知道這樣的選擇對不對,隨心而發吧,未來如何誰也不可斷言。
Z&M易主的消息很快就在溫莎傳遍開來,原本企業新起之秀的讚揚話題,也轉變成街頭巷尾人們茶餘飯足後討論的焦點。
有人說是Z&M的原主得罪了溫莎小鎮的權勢人物,也有人覺得這隻是一種炒作手法……
不管如何,傳聞的熱度總會隨著時間慢慢消減。
半個月後,周堂家裏迎來了Z&M易主後的第一個客人,貝拉米夫人。
當然,她來的目的並不是因為Z&M,而是因為他們之前的約定,去見周旭東。
我以為周堂不會帶我去,沒想到他最後同意我跟過去,說是對我願意跟著他的福利。
周旭東在倫敦的一家心髒療養院住院,在這家醫院的幾乎心髒病患者,心髒病這個詞,對我來說並不陌生,或者說是非常的熟悉。
我們過去的那天是個晴天,雪後放晴,溫暖的陽光,舒適安詳。
我們見到周旭東時,他剛好被一個女護士推到醫院的草地上曬太陽。
雖然他背對我們坐在輪椅上,但是從他身影可以看的出他是一個身材俊美的男子。
周堂過去支開旁邊的護士,蹲在周旭東腿邊說了一會話,因為我們隔著比較遠,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但是當周旭東的一個低頭動作後,周堂才起身向我們走過來。
“恩師,伯父有話想單獨跟你聊,我們在外麵等你。”說完這一句,周堂帶著我離開。
臨走前,我看著伯爵夫人的眼眶是紅的,連走向周旭東的步數都是緩慢的,帶著驚喜而又膽怯的心思走過去。
伯爵夫人身份尊貴,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今天特意穿了一套樸素淡雅的居民服,這樣屈尊降貴的伯爵夫人站在周旭東身後,如若不是錯過的機緣,他們真的很相配。
雖說是在外麵等,但周堂並沒有帶我走遠,隻是在不遠處的等候區裏等著,這裏靠近住院部樓梯,坐在這裏總能看到,穿著病服的病人任由親人或護士攙扶著從我們麵前走過。
“周堂,你知道嗎?我母親也是因為心髒病離開我們的。”也是因為這裏的環境太過熟悉,觸景傷懷讓我難以自控去觸及心中那份傷痕。
心髒病號稱人類的絕對死神,有錢人可能靠著昂貴的藥物維持多活幾年,運氣好的話,可以找到匹配的心髒,靠換心手術得到康複,但是這種機會很渺茫。
倘若是窮人得這種病,也隻有聽天由命的份,就像母親從知道病情到離開,不過才三年而已。
“我知道,你的過去我都知道,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更應該學會珍惜。”周堂的手握住我的手加緊了一分,手心傳來的溫度,融化了我眼眶醞釀的淚水。
想想也是,他連我母親的墓地在哪都能查到,我過去那點事他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我一直有個夢想,長大了要掙好多錢,這樣我才能照顧好我的家人,可是現在我已經不是那麼想的了,在挫折與病痛麵前,我永遠都那麼渺小,我不知道我存在的價值是什麼,從小到大,我感覺我什麼事也做不好。”這句話越說越覺得內心悲涼,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來,夢想在現實麵前已經熬成了笑話。
“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一定能照顧好你和你的家人。”周堂轉過臉來,他的鼻息落在我的額頭上,隔著劉海我也能感覺到它的溫度。
“我相信你。”我把頭靠在周堂的肩膀上,莫名的感到安穩。
還以為他們兩人久別重逢會有很多話要說,但是很快的伯爵夫人就出來了,出來的時候她的神情已經恢複平靜,又回到了平日裏那個高貴優雅的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往我們這邊走來,問道: “找不到匹配的心髒嗎?”
在伯爵夫人麵前周堂也不敢太過放肆,他放開了我,端正了身子,答:“伯父拒絕了換心手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