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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我們家出了一件大事。

由於國家藥監局徹底整頓藥品批發市場,導致國內整個藥品市場一片愁雲慘霧。有一次我爸爸去省城C市進貨時遇上臨檢,那個批發藥品的老板急得沒有辦法,竟然當著爸爸和其他藥商的麵,把鑰匙吞進了肚子裏!

這件事讓爸爸沉悶了很久。現在國家對藥品的控製是如此的嚴格,這對於靠經商藥品為生的我們家,這不啻是一個很沉重的打擊。本來爸爸還和一個朋友在C城合夥開了一個藥店,也由於這樣一個情況而被迫關了門。而現在的我,馬上就麵臨上高三,麵臨著上大學,這就意味著家裏必須要有充足的錢來供我讀書。可再這樣下去,家裏連我明年的學費的都可能會有問題,這可怎麼辦?

恰巧在此時,我媽媽一個很久都不聯係的遠房舅舅卻突然給我們家帶來了一絲希望。原來,那個我從未謀麵的舅公,竟然是X市礦業局的局長,而X市礦業非常發達,他們為了節約成本和原材料,正與某地質隊合作,準備到一個新的城市——L市興建一個稀土礦的冶煉公司。而舅公擔任冶煉公司董事長,又不能親赴L市,所以想叫我爸爸和媽媽過去,幫他坐鎮冶煉公司,並許以高薪及厚望。

為了這件事,爸爸和媽媽跟我商量了很久,他們都放心不下我一個人。但我知道,我不能在這個時候斷絕父母的一點期望,所以,在慎重考慮後,我決定讓他們遠赴L市去做他們想做的事。我覺得,我有能力對自己負責。

既然有了我的同意,父母也就不再含糊,立即收拾了一些東西,很慎重的把鑰匙交給了我,然後就去了L市,代替舅公督建公司。

父母走後,我原本以為我天天住校,也沒有什麼大事可言,然而,就在不久之後,我就真遇見了一件大事。

開學那天,我懷揣著父母給的幾百塊錢報名費,一個人去學校報名。為了怕錢被小偷偷走,我招了一輛出租。卻不曾想,就在要到學校的時候,我所乘坐的出租車,竟與迎麵而來的一輛中客撞在了一起

雖然當時出租車司機急中生智,在兩車相撞的那一瞬間,把車頭打了個調,讓中客直接撞到她的那一方,從而保護了我,但由於我沒係安全帶,兩車相撞時那巨大的慣性與衝力,讓我整個人飛了出去,頭重重地撞在了汽車上的擋風玻璃上,厚實的擋風玻璃在一刹那間,就被我撞出了一個巨大的蜘蛛網。

說不清當時撞過來時,我是什麼樣的感覺。看到中客車像一個巨大的怪物,以迅猛的速度向我撞過來,我竟然是平靜的。當時,我的腦海裏,竟然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劉俊的畫麵……

劉俊,我是不是再也見不著你了?

“轟……”

隨著巨大的碰撞聲,我彈坐回座位上,捂住不斷滴血的額頭,感覺溫熱的血液不斷從指縫中流淌出來……

好吵……

似乎是出租車司機和對方的司機在爭吵……

之後,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待我醒來,竟然是在醫院裏。

雪白的牆,雪白的床單……

我的手上,正打著點滴。

“念伶……”

有人在喚我,輕輕的,似驚喜,似小心,似不確定……

我轉過頭一看,竟然是關飛!

見我看著他,他的眼裏透出了一絲光亮,握住我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顫抖:“念伶……你醒了嗎?你真的醒了嗎?”

我皺皺眉,感覺頭很脹,很痛,不由地摸了摸額頭,竟摸到厚厚的紗布。

“關飛,我……是不是出車禍了?”我問。

關飛點點頭,“嗯……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幸好你出車禍的地方離學校已經很近了,有同學看到你出車禍,馬上來找了班主任。”他說著話,用手輕輕地撫過我受傷的額頭,心疼地問,“還疼嗎?”

我點點頭,“感覺頭脹脹的,有些暈。”

“醫生說你有一些輕微的腦震蕩,”他扯開笑,安慰地拍拍我,“沒事兒的,我去幫你叫醫生。”

說完,他轉過身疾步走出了病房,那速度,那身形,就像在逃避什麼。

關飛走後,偌大一個房間裏隻剩下了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