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的時候,我一有一個小病小痛,爸爸媽媽立刻就圍繞在床前,端茶喂飯,操心勞力,為我找最好最好的醫生,吃最好最貴的補品,有時我還會嫌東嫌西,覺得父母煩……
可現在,父母遠在幾百公裏之外,為了不使他們分心,我出了這麼大事的,也隻能一個人扛……
這樣的感覺,好孤單,好失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一般。
不過——
當看到關飛帶著醫生飛快地進到病房來的時候,心裏,頓時被一種感動,漲得滿滿的。我的唇角,竟然漾開了一絲笑意:
還好,在這樣的時候,我不是一個人。至少還有關飛,他守著我,陪著我。
醫生幫我檢查了一下傷口,再測了一下血壓。這期間,關飛一直站在我的身旁,手也緊緊地握住我,怎麼也不鬆開。
“沒事兒了,醒過來問題就不大了。”測完血壓,醫生拿下聽筒,囑咐著,“血壓也算正常。從現在開始到明天照核磁共振之前,我們會每兩個小時給她量一次血壓,隻要血壓沒事,核磁共振沒發現顱內出血,她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關飛聞言,這才表情一鬆,向醫生致謝後,送醫生出了病房。
夜晚,關飛留在醫院裏陪著我。
我平生第一次感覺何謂遭罪。
由於我車禍撞擊了頭部,為了防止我突然腦壓上升,幾乎每隔一小會兒就會有護士進來幫我測血壓。冰涼的儀器挨著熱乎乎的皮膚,任誰都會失眠。
可是,那些小護士們卻是樂此不疲,一撥接一撥的輪番對我進行轟炸。
這不,一個小護士剛測完我的血壓,衝著關飛就是一笑,“一切都很正常。”說話間,臉竟然還紅了起來。
我快被整瘋掉。
天使大姐,你確定你是來給我測血壓,沒別的啥企圖?
一整夜被人叫起來測血壓的結果,直接導致了我在第二天的檢查時出了一個大糗。
當第二天一大早,我躺在核磁共振的機床上,被送入儀器裏,看著隔壁的玻璃牆後站滿的醫生和護士,先前挺緊張的,奈何架不住瞌睡的攻勢,竟然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待我被抬共振室,全體醫護人員都笑了起來。
一個醫生對著關飛和我笑得那叫一前仰後翻,“你那女朋友……太可愛了……哈哈哈……我第一次見到有人照磁共振時睡得打呼嚕……哈哈哈……”
關飛本來的一臉嚴肅,在聽到這一番話時,竟然變成了哭笑不得。
檢查報告出來了,一切數據都正常,充分地體現了我有著打不死的小強體格。
然而,就在我為報告裏各項指標都正常而慶幸時,一直坐在我病床前的關飛卻沉默了,慢慢地,把頭埋進我床上的被子裏。
我推推他,“關飛,你幹嘛呢這是。我各項指標都沒問題,再住幾天就可以出院了不是嗎?”
關飛一動不動。
我心下生疑,又使勁地推了推他,“關飛,醫院的被褥很髒,你起來呀!”
他卻還是動也不動。
“關飛?”
感覺到他的不尋常,我有些急了起來,不顧男女之別,直接把被褥撥開……
被褥上,他趴過的地方,竟然有一圈可疑的水漬……
我心裏一驚,望向他,“關飛?”我遲疑地喚他。
他把頭轉了一個方向,背朝著我,仍然一動不動。
“關飛……”我不敢確定地問,“你在哭嗎?你是不是在哭?”
說話的同時,我的手探向他的臉寵,想確定我心裏的想法。
手到之處,竟是一片濡濕。
我的心顫動了一下,千般滋味湧上心頭。
欲收回手,卻不料關飛突然伸出手來,緊緊地抓住我的手,貼在他的臉上。
“念伶,念伶……”他的聲音顫抖著,悲傷而憂鬱,“幸好你沒事,幸好你沒事……不然,不然……”
我的心猛地一跳,試探著我問,“不然?不然怎樣?”
他深呼吸,轉過臉來直視著我,紅著眼,卻充滿著真摯與熱烈,“不然,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就算你永遠醒不過來,我也對你……不、離、不、棄。”最後這四個字,他說得鄭重,說得深沉,仿若宣誓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