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因為顧著莫潼的情緒,司徒瑾顏總是隔三差五就會去月華宮探望,或是贈些補品,亦或是給莫潼複診身子,畢竟流過胎的身子都十分脆弱,她也不放心把莫潼委托給那些已不知牛鬼蛇神的太醫們。
另外令人稀奇的是,這兩日的皇後異常平和,據鳳儀宮的婢子說,她還時常與施太後喝茶賞花,相處得好生融洽。司徒瑾顏卻也不知這溫皇後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了。
暖陽高照,清風徐徐,月華宮內。
“體質上倒沒有什麼大問題了,就是身體還是有點虛弱,日後注意休息與調理即可。”司徒瑾顏緩緩收回搭在莫潼脈搏上的手,抬頭,卻見莫潼仍在一臉詫異地望著自己的臉。
她不由地自諷一笑,“還是別看了,小心做噩夢。”
她現在已將所有都看淡,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信念就是給汀蘭報仇,是以,容貌什麼的也不重要了,醜陋便醜陋吧,反正沒人欣賞,何需遮遮掩掩。
“瑾顏我不知道你……”莫潼話說一半麵泛猶豫,眼裏更多的是同情。
“無事,我不在意。”司徒瑾顏不喜歡在別人眼中看到這種對自己的憐憫,路是她自己選的,是何下場她都該有力去承擔。
“肯定又是皇後對嗎?”莫潼眸光稍稍一冷,臉色已見不悅。
司徒瑾顏未語默認,莫潼便直接怫然而怒。
“太過分了,這個女人沒人管著簡直無法無天了!”莫潼斥道。
司徒瑾顏仍舊不語,隻是眸色陡然凜了些許,甚至冷漠更多遮掩了往常裏的隨和。
誰都明白溫皇後橫行霸道,在後宮為非作歹,但同時誰心裏也清楚,作為一個身後有整個國家支撐的女人,所擁有的權利與地位都是尋常人輕易所不能動搖的。
莫潼自然也懂這個道理,所以氣憤歸氣憤,很快也冷靜了下來。忽地,她又似想到了什麼,忙不迭地對司徒瑾顏說道:“對了,我聽說那個夏侯將軍的夫人在嫁給他以前,就是專研女子美容藥物脂粉的,或許你去找找她,她會有辦法治愈你臉上的傷也不一定!”
司徒瑾顏微顯詫異地抬起雙眸,關於治愈皮膚傷疤的古方她倒也聽說過,隻是她不擅長這一行,而且她也不確信千年之前的人是否存在這般技術。
莫潼許也是看出了她的猶豫,便徑直朝雪瑤吩咐了下去,“你去替良娣跑一趟吧,務必好言相說,讓夏侯夫人幫這個忙。”
“是。”雪瑤麵上一喜,趕忙領了命就奔了出去。
司徒瑾顏簡直像又看到了一個汀蘭,嘴角微揚,卻不知是無奈還是辛酸。
“女人這一生容顏最重要,好比我,當初若不是被皇上一眼看中,如今怎會在這後宮居人之上?”莫潼一臉認真地勸慰道。
“是是是,瑾顏謹遵娘娘教誨。”司徒瑾顏故意逗鬧著她。
莫潼難得被她惹笑。見此狀,司徒瑾顏也算稍微鬆口氣了,看來莫潼的心情已經在慢慢轉好了。
這時,殿外又走進了蓉兒,才進門便回身對外輕聲宣道:“進來吧。”
司徒瑾顏與莫潼都雙雙疑惑地循聲望去,隻見門外陸陸續續進來了七八名粉衣著裝的宮婢,除了為首的一個戴簪花宮婢,其餘人都在手裏端著幾匹顏色不算明亮的綢緞,見了莫潼,齊身行下一禮。
“參見淑妃娘娘,奴婢照規矩給您把這個月的錦緞送來了。”為首的宮婢稟道。
這些裝扮的宮婢都是內務房的人,按照後宮妃嬪的供俸,每月初一派發金銀首飾,十五派發錦緞脂粉。
莫潼隻是微微仰頭,越過那宮婢的身影將後麵成色一般的布料看了一眼,爾後緩緩起身,走至其中一名宮婢身前,抬手摸了摸其所端著的錦緞,麵上猝然不悅地蹙起了眉,隨之憤怒地將錦緞直接掀翻在地!
“又是這些其他妃嬪選剩了的料子!你們月月用此廉價之物來打發我,是否也覺得本宮太好欺負了!?”莫潼斥道。
勿說這些宮婢,就連司徒瑾顏都被微微嚇了一怔。
眾宮婢聞言紛忙跪地,為首的粉衣婢子更是緊張地速速應來:“回娘娘的話,這些都是趙總管安排的料子,與奴婢無關啊!”
“趙德,嗬,這年來他在本宮身上搜刮得也不少了吧!”莫潼嗤聲一笑,眼裏閃過一絲陰厲,那是司徒瑾顏從未見過的陌生。
跪地的婢子驚得不敢應話。
莫潼便又厲聲斥道:“回去告訴他,趕緊把本宮應有供奉送來,再有下次,休怪本宮找皇上評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