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月光在窗紗上映出朦朧的光,夜闌人靜,外麵忽然響起一陣哀綿的簫聲,透過窗柏的縫隙傳進殿中,在此寒冷之夜,顯得淒婉而又寂寥。
司徒瑾顏聽著聽著,不由地就陷入了一片惆然,在被褥裏無助地卷縮起了身子,簫聲滄楚,很容易就勾起了她心底對汀蘭的思念,閉目交睫之間,已是再次濕了枕褥……
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煎熬的開始卻是司徒瑾顏無處安放的腳步,汀蘭的氣息放佛充斥了霖湘殿的每個角落,讓她懼怕單獨處於屋中,隻能閑來無事時,偶爾散步到望春園,一坐便是一下午。
第一場雪略過寧城已是多日有餘,天氣逐漸開始轉暖,地上的雪也慢慢融化了,但是在冷風中吹久了,仍會感到絲絲涼意。
司徒瑾顏坐在橋邊圍欄上,看著水底的錦鯉自由穿行,不停撲哧著她投下的魚食,看起來滿足極了。
倏地,一陣清風拂過水麵吹向她的臉龐,一時不慎,她手中的絹帕卻被刮在了石橋底下的邊沿上。未做多想,她緩緩起身,正要越過護欄去拾手帕時,腰間卻突然一緊,很快就有一股力量將她從護欄上扯了下來!
“你做什麼!難道因為傷心就連生命都不要了嗎!?”
不待她回過神,麵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斥,而來者不是別人,竟是不知何時出現身後的珞洵!
司徒瑾顏微覺詫異,但恍悟過珞洵話中的意思後,又忍不住嗤聲一笑。
抬眸,她迎著珞洵迷惑的臉色,淡然問道:“你以為我要自殺?”
珞洵眼色沉了沉,顯然是被司徒瑾顏說中了心聲。
“放心吧,我不會這麼傻的,汀蘭的仇還沒報,我豈敢這麼容易就死去。”司徒瑾顏眸光一凜,輕輕將頭別了過去,語氣裏是說不出的冰冷。
“你能這麼想最好。”珞洵在身後平靜地說道,聽起來卻多了幾分釋然。
司徒瑾顏未去在意,這時,月門處又走來了身穿七彩霓裙的葉無雙,當看見司徒瑾顏與珞洵獨處時,腳下步子一頓,神色稍稍厲了些許。
“殿下,在這裏聊什麼呢?”說話間,葉無雙已經步調悠悠地走了過來。
司徒瑾顏睨了一眼她的故作賢德,任何一絲一分的神情,司徒瑾顏都是看在心裏的。
不想多理,她本打算繞過這兩人轉身離去,奈何卻被葉無雙不識趣地攔住了前進腳步。
“咦?良娣姐姐,聽說這幾日陸侍衛經常來探望您,有時還深夜不歸,與您獨處在霖湘殿呐?”葉無雙掐著不陰不陽的語氣說道,眼裏的精光卻分明是另有所指。
司徒瑾顏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關你何事!”
葉無雙尬然一笑,又繼續道:“這自然與妹妹無所關係,隻是後宮重地,尋常男子一般不得入內,更別說姐姐已經嫁為馮婦了,如此公然與別的男子獨處一室,真若傳出去恐怕也不好聽吧?”
聞及此,司徒瑾顏隻覺可笑至極,片刻過後,她卻又神情猛然一厲,一步步直逼葉無雙而去。
而葉無雙也似乎被她冷得滲人的臉色嚇到,連連往後退步,直到抵在護欄邊了,才徐徐抬起了略顯怯意的眸子望向司徒瑾顏。
“你以什麼身份在這裏對我說教?真若想訓斥我的貞德,”司徒瑾顏稍稍一頓,側頭意味深長地看了珞洵一眼,緊接著清冷笑道:“讓殿下立你為太子妃啊。”
“你!”葉無雙氣得咬牙切齒,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司徒瑾顏卻絲毫不理會她的憤怒,漠然說完,便轉身悠揚離去。
葉無雙不就是想看她在珞洵麵前如何難堪嗎?可她倒要看看,到底誰才是最無地自容的那一個!
她是容忍度高,但並不代表她在領受汀蘭一個深刻的教訓後,還能如此好欺負!人不犯她,她不犯人,人若犯她,必將回之!
回到霖湘殿,司徒瑾顏裏外轉了一圈,卻仍舊感覺心中空落落的,本打算出來門外坐坐,卻正好迎見雪瑤急促走來的身影。
“娘娘,月華宮那邊出事了,淑妃方才亭中散步,不慎滑了一跤,肚中皇子…沒了。”雪瑤麵色深沉地說道。
此話一出,猶如晴天霹靂,司徒瑾顏聽聞當下一驚,二話不說便拔腿朝外跑去。
雪瑤連忙跟上,出來太子宮外時,司徒瑾顏發現轎攆已經備好,便匆匆上了轎,一路心中祈禱著來到了月華宮。
才入宮門,一股彌漫在憂傷當中的沉重氣息已經讓她耳祥,途徑回廊時,她卻剛好碰見挎著藥箱離去的禦醫,看這般惋惜黯然的模樣,怕是悲劇已經成了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