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胡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湊過頭來低聲道:“其實要是不能和好也沒關係,等著你的人多的是,可不比你家楊三公子差。”
他這話實則是玩笑,然而對於經曆了秋遊一事的九丫來說,卻分外的多心。她琢磨著,難道柴胡是在暗示自已什麼?莫不是乾寧告訴過他什麼。一時間,九丫惱羞成怒,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你良心被狗吃了,你與六妹的事還是我想的法兒,你現在就這樣算計我。”
她這一罵,柴胡頓時有些懵,悠了片刻,方開口:“我說著玩的,你這麼認真幹嘛?你這反應會讓人覺得你心虛的。”
怎麼說也是在一條巷子裏混跡過同伴,柴胡的話一針見血,紮得九丫立馬臉紅脖子粗,正想著如何圓場,恰巧一陣秋風吹過,她止不住一個噴嚏自口中打了出來,險些濺到了魏王臉上,驚得他慌忙地掩麵逃出了園子。
九丫覺得自已身體一向極好,就連當年大冬天被順二娘撞進湖裏也沒咳嗽,可是近日也就吹了一小會兒秋風,她竟然受了涼。
先前她也不覺得嚴重,便睡了整日,但這一覺之後,發現自已越發不利索了。頭痛是必需的,連筋骨也開始發酸。茗玉硬將她拉起來灌了碗薑湯,卻依舊不見好,人還更昏沉了。
“小姐,您這病就是因為想姑爺想的。要不奴婢這就去找姑爺來,大誌說,他昨日已經回城了,隻是朝中有些事耽擱了。”茗玉湊進床邊道。
楊宇桓七日前回了趟會稽,說是老太爺身子欠安。因為趕得急,沒能帶上她一道。九丫覺得他選擇單獨出城,興許不是因為等不急。不過這倒也好,分開幾日,讓彼此都冷靜冷靜。
便是楊宇桓離開之日,茗玉便在她耳邊反複地嘮叨,說什麼等到姑爺回來後,小姐要表現得殷勤一些。九丫覺得便是因為她這話,所以自已壓力山大,於是在聽說楊宇桓回來的前一日,終於把自個給壓病了。
雖然有茗玉的苦口婆心,可九丫依舊石古不化,在確定茗玉不會自作主張跑去找楊宇桓後,才悠悠地睡了過去。
一夜風兼雨,想來次日又是落葉成塚。因為秋雨的驚擾,九丫睡得不太穩妥,翻來覆去老做些奇怪的夢。先夢到自已還是鄒大小姐,在鄒府花園中遇到了九丫,九丫追著說自個救了她一命,要以命相還。後來又夢到天靜觀中的女道士,說什麼天道循環。而最後夢到的則是楊宇桓,他竟然因為信陽的事,不要她了。
比起真九丫與女道士,楊宇桓的離開對九丫來說顯然可怕得多,因此夢中她幾乎是撕心裂肺地救著他不要拋棄自已,似乎做了許多不要臉的事,還承諾了許多不可能的事。但是夢畢竟是夢,記得了個大概,記不了細枝末節。當九丫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她慶幸自個把夢裏說的做的都忘了,更慶幸那隻是自個的一個夢。
然而就在她兀自高興時,卻發現挽在自已腰上的是一隻用力的大手。她愣了下,本能地覺得自已還在做夢,於是將雙眼重新閉了上,便是此時,熟悉地聲音傳入耳中。
“醒了。”
九丫赫然睜開雙眼,盯著開口的這位,“你……你怎麼在這兒?”
楊宇桓慢悠悠地拉開眼縫,笑盈盈地道:“你昨晚讓茗玉找我來的,你不記得了?”
“我……”九丫瞪著眼,微有語塞。昨晚……昨晚她隻記得頭暈暈沉沉的,後來又迷迷糊糊的,但是似乎沒讓茗玉去找過楊宇桓吧。
“不可能。”她果斷地答道。
“不可能?”他不由得笑出聲來,“如果這事兒不可能的話,那你昨晚哭著嚷著不讓我離開又是怎麼回事兒?”
九丫一怔,急著坐起身來,“不可能。”
還是這句話,氣勢卻已經不同,她心裏篤定,楊宇桓一向愛誆她,如今他扯著一張笑臉,還不是心懷不軌。然而在她為看穿他的伎倆而沾沾自喜時,他眉目微挑,拉了拉被子,露出頸項來。而就在脖子上,落著紅豔豔的一痕跡,“這可是證據,哦還有那些。”
九丫擦了擦滿額的汗,將目光自他頸項處移到了他所指之處,隻見楊宇桓的幾件衣裳散落在地,其中幾處似是被扯破的。不難看出,昨夜風兼雨,吹得落紅無數。
因為九丫的“殷勤”,她與楊宇桓的矛盾倒是迎刃而解。前些日子九丫臥病在床,無暇顧及信陽,如今身子已經好利落了,才向茗玉問起。